池秋怡一叹:“明日我便要回去了,也不叫我省心。”
池曲扬这才勉强露出笑容:“我还不是舍不得姐姐。”
池秋怡宠溺道:“都已弱冠了,总是这般小孩子气怎行?”
池曲扬一撩唇角,心中苦味自知,眼尾余光悄然瞟向她身旁那人,就觉胸口一阵刺痛。
不久他驻足,呆呆望着斜前方的蕣华园出神。
池秋怡顺他视线一瞧,颇为纳罕:“怎么还单独修出一座园子?”
傅意画似乎不愿在此多做停留,轻描淡写地落下句:“种了些瑞香罢了。”
池秋怡反而更感兴趣:“听闻美人新进,六宫无颜色。
我倒要见识一下这‘夺花香’。”
说罢,往蕣华园走去。
一入园内,馥芳扑鼻,蝶萦花摇,果见颜红挽正半蹲在花丛间,指尖轻拈,将残落地面的花瓣一点点拾入香囊里。
傅意画盯着她,缄默不语。
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颜红挽抬首而视,与华衣玄服的那人目光一触,仿佛有惊魂的东西闪逝而过,又仿佛只是被落花扰了细长的睫毛,略略颤了一下。
当绯红的影子映入眼中,池秋怡只觉不可思议,似乎是种震撼的感觉,一直以来,她自认容貌冠绝天下,再无女子能与她相比,就像一幅绝世罕见的画,而是她画中人,饶带着烟火气息。
但眼前这个女子的存在,却恍若一场镜花水月,美得如许虚幻,如许不真实。
当颜红挽抬起眼帘,那一双烟色如梦的绝色眸子,好似挑起世上最浓的胭脂,迷艳了三千浮华。
池秋怡竟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仿佛怕面对着什么。
“她……”
本欲去问,却恍然意识到对方身份,池秋怡只瞅着傅意画面无表情的样子,凭生头一回,竟对自己的容貌失去自信,这样的一个男人,究竟怎样才肯付之真心?
宝芽张大嘴巴,呆呆看过他们二人,还有背后仿似神魂离体,正死死盯向颜红挽的池曲扬。
“庄、庄主。”
她朝几人行过礼,目光又落回傅意画身上,眼神充满希冀恳求,这日子一晃,转眼就半年多过去,如今庄主见到她们,心头可曾泛起一丝怜惜?
然而傅意画神情漠然,端华隽雅的面庞宛若冰铸的一般,让宝芽一颗心沉入谷底。
几人在园内偶然相遇,时间有短暂的凝固。
除了颜红挽与傅意画,一个面色淡静,一个冷漠无绪,其余几人,皆是各有所思。
云在天边聚了、散了,眼波撩过来,如月光流转过清湖,淡得不留痕迹,颜红挽提着裙裾起身,不疾不徐地朝他们行了一礼,蒲柳之姿,弱不胜衣,举止楚楚,如花若柳,总也绵软无力,那骨子里透出的一袭奄奄病态,纵是极美的,却也不堪一击。
她垂下眼帘,一句未言,带着宝芽离开。
傅意画原地站得挺直,容姿倨傲尊贵,眼皮都不曾动一下,似乎懒得看她一眼,只当那人从他身边经过,就那样……经过时……掩在袖子里的手猛地一颤,一拢,然后,恨不得攥出血。
而池曲扬的视线顺着她的背影流连而去,焦急与忧伤攀上眉梢,即使有满腹言语欲诉,却也只能咬着唇,强自忍住。
几步后,颜红挽脚底倏然一个不稳。
池曲扬想也不想地就上前扶住她,面容充满浓浓的关怀:“没、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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