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从来不肯说。”
他喉头艰涩,微微发痒:“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总不肯相信是真的。”
谢家那座空旷荒芜的宅院是他留驻在脑海里一场经年不去的噩梦。
宅院随着其他人事无可挽回地倒塌拆除,再建成其他截然不同的院落,可他的噩梦却始终难以消失。
十一娘啊,如果你能救我,哪怕是饮鸩止渴,求你再多给我一点罢。
他看着她似乎是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她一一对他细数他的过错:“你做了指挥使,在外面的名声一片狼藉,仇家一抓一把,人人见你都不顺眼,你身边的人也跟着你一起陷入危险。
你又是杨家的郎君,杨家累世高门,姻亲也是门当户对的显赫之家,我这样的身份,给你家做个侍女都不够,更莫要多想别的。”
他一句也没法反驳。
他就是这样难堪的处境。
而她却转了一个弯,同他道:“即便如此,我还下来见你。
杨简,你不能要求我走向了你,还要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她问他:“你总要付出一点不安,我才能安心,对不对?”
杨简的心仿佛是被扔掉又抛起,最后被她接在掌心,把玩了一番才放还他的胸膛。
他的四肢都有些迟钝了,但是心里却求仁得仁一般地快乐起来。
他伸出手拉住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问:“我这样不好,护不住你,没办法正大光明地和你一起,所以你即便离开了,也是理由充足。
我有十万分留不住你的不安,这样,你会不会更安心一点?”
周鸣玉瞧着他这副模样,反手用力捏了捏他的指尖,另一只手比划了一分的距离,笑道:“大概多了这么一点罢。”
杨简指尖那一点痛意清晰地传达给他。
他这才放心了一点似的,向后靠了靠,故意将她的手向一旁甩开,口中道:“姑娘真是好难求。”
周鸣玉提起自己那只手,他的手半分没跟她松开,依然牢牢地握着她。
她轻轻摇了摇,戏谑道:“这样难求,大人快松手,放我去罢。”
“不放。”
杨简噙着笑,同她一起玩笑似的:“抓住了就不放。”
周鸣玉难得见他如此,根本不肯放过嘲笑他的机会,口中故意道:“你还说我哭得像猫,你才是,方才眼神可怜巴巴的,都快哭出来了。”
她凑上去故意挠挠他的下巴,道:“大人这么喜欢我呀?”
杨简垂眼看着她,很直接地承认道:“喜欢。”
他说过了。
但他不吝惜再多说一遍。
周鸣玉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转过身去看向外面,这一看才问:“你又要把我拐去哪里?这不是回绣坊的路。”
杨简凑上去看了一眼,方道:“快到了。”
他手里把玩着她那只白净的手,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道:“你出来的时候不是描了妆吗?回去没有,岂不是叫人看见乱猜。
你等会儿和丹宁下去,挑两样你常用的买两套,再描好妆上来。
我在车里等你。”
周鸣玉心里有过这方面担忧,已经在想回去的说辞了,但没想到他还能想到这些,八成是在驿站的时候就吩咐过车夫改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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