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没有人问过遂钰是否愿意承担那些本不属于他的权力,他似乎永远在被不同的人或事推着向前走。
无可奈何似乎是他的宿命。
而南荣王府牺牲这么多,又有谁会为此哭泣。
茶炉中滚水沸腾,多数溢出来喷洒在炉旁,遂钰用舀水的木勺盛出来些,通通补进南荣臻的茶盏中。
“二哥,现在的王府,仍旧如这壶水,我能做到的仅仅只是将沸水腾出来,好让这水别涌得太厉害。”
“现下短暂的安宁尚有余力维护,更多的我也帮不上忙了。”
“王府之中,我算是后来的。
陛下登基多年,仍有人推举景飏王。
同理,就算打过胜仗,族中耆老,营中老将照样不服。
他们认得二公子三小姐,却不想我这个大都来的人掌管鹿广郡。”
“我做南荣王,是为缓和朝廷与鹿广郡的关系。
无论你们决意重新振奋,还是就此退出朝堂,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南荣臻打断:“遂钰,父亲的意思是——”
“父亲有私心,二哥也有吗,如果二哥也有,便只能我狠狠心,逼迫你们做决断。”
遂钰语气染上几缕疲惫,轻轻趴在桌前,脸朝向南荣臻,低声道:“偶尔也让我做个闲人吧。”
踏入官场迎来的只有无止境的争斗,从后宫一路算计至前朝,而他最初的愿望,似乎只是回家,或者与那个太学相遇的萧韫,每日下学后,专程等在萧韫必经的那条路,佯装偶遇而已。
他想和他多说说话,听他讲述塞外的故事,幻想有朝一日游遍江河湖海。
而那样的南荣遂钰,只能成为寄养在笼中不会飞的雀,依赖豢养他的人,高兴时便分几口吃的给他。
如今这般情势与身份,倒成为最佳的答案。
“不回鹿广郡了么。”
南荣臻心中微沉,脱口而出:“遂钰,你可知……”
“知道。”
遂钰勾唇无奈道:“可我的确住不惯鹿广郡,那里风沙大,并不适合我。”
尽管遂钰不愿承认,但他生在大都,长在大都,所有的人脉关系皆与京城千丝万缕,斩不断的根已经深深埋进此处,再回鹿广郡,他更不知该如何自处。
“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成为鹿广郡与大都之间的枢纽。”
过不了多久,皇帝的旨意便会送去鹿广郡,南荣臻将得到足以震慑南荣氏族人的地位。
“南荣臻,该回家了。”
遂钰长吐出口浊气,释然道。
大雨降至,遂钰留南荣臻府中用饭,南荣臻才遭遂钰刺激,哪能吃得进去,谎称有事离开。
遂钰也不挽留,将人送走后动身进宫。
朝中休沐,皇帝难得歇息,玄极殿内外宫人皆被散去,遂钰到的时候,男人正在把玩机关盒,手边放着一应拆卸工具。
“这是什么。”
遂钰挨着萧韫席地而坐。
萧韫:“先皇后学过机巧之术,近日陶五陈整理库房发现了这个盒子。”
当初萧韫装玉玺的也是个机关匣,但没有现在这个精巧。
“猜朕从先皇后遗物中找到了什么。”
萧韫忽而想起了什么,笑道。
遂钰眨眨眼,偏不随萧韫的意:“若陛下当初装玉玺的匣子是聪妙皇后所制,说不定玉玺便不会被臣摔碎了。”
提及玉玺,不得不说起御史台那群,上谏天地,下议人伦的御史大人们。
玉玺摔碎一角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当朝大员谋逆,皇帝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区区玉玺再造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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