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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莲平声道:“此话怎讲?”
释迦玉看了彻海一眼,黑幽的星眸中波动着复杂莫名的情绪,半晌只是道:“这些年来他修炼各种妖法邪功,早已魔魇入体,如今更是近乎于一具腐烂的躯壳,周身脏器皆被反噬得不成人形,只要得不到夺相书继续修炼此功,本也不剩下几年活头;与其这般轻易地了结他,任他活着倒还更快意些。”
“迦玉……”
彻海忽然爬了过来,吃力地抱住释迦玉的脚踝,仍是用方才那痴狂的目光仰望着他,像是在乞求他再看自己一眼。
见释迦玉不为所动,他气喘吁吁地伏在地上歇息片刻,又朝彻莲爬了过去,抓住他的衣摆央求道:
“师兄,我不要这劳什子密法了,再活几日都无甚所谓,你将迦玉还给我便好,迦玉……”
释迦玉被唤得手脚冰凉,当即上前踹了这老僧一脚,端的是踹得极狠,心有余悸般拉着彻莲远离了他;而彻莲抬起头,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
于是他下意识问道:“你与他……”
话未说完,他蓦然缄了口。
回想起那日与越鸣溪在江南客栈中的酒话,他已经隐约明白了过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忽然有些不敢去求认这呼之欲出的真相。
释迦玉见状稍稍一愣,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苦笑着便道:
“他是我爹。”
灯火
释迦玉的身世其实与坊间流传的那些个野史故事相差不多,确乎是前朝太妃死后诞下的棺材子,只是俗世百姓大多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却不知他生父其实另有其人。
那一年皇帝抱恙,宫中若干不算得宠的女眷奉太后旨意上菩风寺求神拜佛,其中一个名唤玉儿的贤人对彻海一见倾心,在这山中逗留的十几日间对他百般讨好,只求换得他一晚露水情缘,以慰藉自己今后凄清难捱的冷宫生活。
而彻海虽对男欢女爱提不起兴致,却因彼时夺相密法初步大成,需要与人交合来采补,便也没有拒绝这位送上门来的皇妃;那之后女眷与侍官尽数回宫,无人知晓轿子里的绝代佳人已经成了何种枯槁的模样。
数月后玉太妃在冷宫中无故暴毙,被隐约察觉出丑事的皇帝下旨草草埋下,生前服侍左右的老宫女扶在棺前悲恸不已,正打算撞墙殉主的时候,却听到棺材中传来了婴儿的啼哭。
老宫女慌忙破棺将那被生在了棺材中的婴儿抱出,知道这或许是当初那个俊和尚的血脉,便逃出宫抱着婴儿连夜赶到中原,求见醒尘上人彻海。
当彻海看到那在老宫女怀中呜咽的男婴时,虽是挑了挑眉,却也并未感到惊讶。
他谢过忠心耿耿的老宫女,将取名为迦玉的男婴养在菩风寺中不为人知的一隅,抱着某种不可说的目的把他一日日抚养长大。
在彻莲年轻时那模模糊糊的记忆中,似乎的确有这么个时常坐在菩提树下发呆的孩子,只因彻海对外称是自己俗世友人寄养在这里的幺子,他便也没有怀疑过。
只是他实在不喜欢小孩,从未对那个孩子关注过许多,只在心情好时才会唤来身边说上三言两语,虽然隐约记得他平日里喜欢粘着自己,却也不清楚是在何时没了踪影;因而并不知晓那就是日后扬名一方的迦玉法师,与他纠缠了十年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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