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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挣开我的手,在看到我的脸时又瑟缩了一下,惊恐道:“尚书大人,您不晓得吗?季将军反了!”
将军反了。
季勋反了。
原本以为一直忠心耿耿的季将军,居然反了。
一股寒气从脚踝袭上后脑,我扶着墙稳了稳身形,回府拿上燕柳遗落在这里的剑,抬脚奔赴与百姓们脚尖相反的方向。
其实这时我心里想着,就这么献身给帝王,留名在史册,也未尝不可。
宫里成了地狱,血流成了江洋。
我一路直入,无人阻拦,亦没有见到一兵一卒。
养心殿内,闵京正穿着玄色的浴袍,惬意地坐在镶饰得无比耀眼的琉璃榻上,手里端着一杯清酒,一脚踏在面前憔悴男子的胸口,俊美的脸上满是戏谑。
季勋的双手被捆绑在身后,胸前被长刀划出了极其狰狞的一道伤口,随着闵京脚上的使力,正不断向下流淌着鲜血,染红了身下洁净的白玉砖。
被刀枪割得破碎的战服上蒙了灰尘,他早已不复昔日战场上的英姿。
他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我,声音沙哑着道:“玉烟……”
闵京看到我时,凤眼忽然迸出了一抹明媚的光彩,饮下那杯清酒,半是调笑半是欣喜地瞧着我道:“蓝尚书,你可是来救朕的?”
我迟缓地点头,握着手中的剑在他面前跪下,“恳请皇上将此人交由臣处置。”
闵京大笑着站起身,将手中的酒杯掷到了季勋头上。
季勋闷哼一声,额头上多了个淌血的裂口。
“好!
你们朋友一场,朕就让你送他上路。”
闵京背着手踱了出去。
我平静地看着季勋。
我早该想到,以闵京的睿智和城府,怎可能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功亏一篑?经历了儿时的后宫斗争、少年时的险些丧命、登基后的下药操纵,如今他除了自己,早已不相信任何人。
季勋也是,即使为他效命,表面上忠心不二信誓旦旦,也免不了受他的提防。
一直以来仰慕的舅舅反了自己的父皇,知赏一定很难过。
“为什么?”
我言简意赅地问他。
“……我觉着吧,只有江山是自己的,这日子才算过得安稳。”
季勋的嘴角干裂了几道口子,声音很是微弱,“不是寻常百姓,不用担心柴米油盐,却时时刻刻将自己的命悬在边关,即使有爵位俸禄又如何?总免不得要提心吊胆。”
这个理由牵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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