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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跟几个舅舅舅妈并表弟表妹都打听了,又在上清屯住了一阵子才彻底放下心来。
柱头是看着长大的,品行没得说,鸡蛋是个那样的情况,将来少不得靠兄弟子侄帮扶,若柱头媳妇不是个忠厚的,怕是不成。
二儿子先前都住在山上,要娶媳妇儿自然得把屋子再扩一扩。
狗剩到的时候,刘打铁已经带着雇的几个砖瓦匠、木匠忙开了。
“去东间坐,你-娘在那边,升了有火盆子,这边灰大,别靠过来!”
刘打铁远远的就交代起来。
“爹,您悠着些,若要赶工,宁愿多请两个工。”
狗剩喊道。
“今儿搁梁,要人搭把手哩!”
刘打铁解释道。
狗剩应了,这才进了东间。
一掀开厚厚的棉门帘,一股热浪就扑了过来,带着刺鼻的烟味儿。
“我不是给您送了一筐好炭吗,怎么不用?”
狗剩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再用,晚上睡觉就点一盆子,早上才刚换了几块自己烧的木炭,你若觉得呛人,把门帘撑开一会儿就是。”
李大花一边腿上盖着一件旧褂子,正“砰砰”
的切着白萝卜。
家里请的几个工匠是要管一顿中饭的,先前泡的的酸菜等就有些不够了。
狗剩等鼻子适应了,就把门帘放了下来,省的李大花身体受不住,一边在炭盆子里找烧花生吃,一边跟李大花有一搭没一搭的拉家常。
“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城哩?”
“再过两日,大荣哥说会给我们捎信过来。”
狗剩应道。
李大花也就不多问了,“你少吃些烧花生,小心嘴上起泡!”
狗剩应了一声,拍拍手。
“你没事,左右喜欢看书,不如再多看些,考个功名在身是正经,都说男人啊……”
天朝规矩,去了别人家的男人是不能为官的,功名却又能加身,不论怎么论起来,这世道还是男子比女子便利些。
“娘!”
狗剩稍稍提高声音叫了一声,“家里还有账本子没看完,我先回去了!”
“臭小子,半点儿听不得劝!”
李大花在屋里嘀咕了一句。
说来家里不过借了山官一个军户的名头,一年省了些税银,若真论起来,家里大半的产业却都是狗剩置打理的,又悉心养育了两个弟妹,单这两条,狗剩在家里的地位就是无法撼动的,只老人总是想得多些……
关于山官,今儿李大花问了,狗剩也思量着这几日就可以往嘉兴城去了,毕竟要收拾屋子不说,还要添置家具等。
离了刘打铁那边,狗剩并不急着回家,因天气好,想着前两天屯子里有几户人家是在自己这里开的药,遂打算转过去看看。
这两年狗剩除了最头的几本医书,手里有了银钱后,使了些在药堂里,打通了几个管事的,又舍了几样珍贵的药草与坐堂大夫,每每去镇上的时候便能在药堂里坐会儿,观摩坐堂的几个大夫看诊,虽不许开口,学到多少全凭自己,有了药理打底,几年下来,不敢说有多高明,平日里常见的症状,狗剩是敢直接开方子的。
有一户还在屯子的最边处,狗剩一路做着腹式呼吸小跑了过去,等到了路口,额头上已经开始冒热气了。
狗剩停了下来。
路口,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高大的那个微微驼着背,两只手交叠在胸前缩在袖子里,走路的样子微微有些簸,左腿仿佛有些使不上力,被拖着;小的那个低着头,小跑着跟在后面,走路的样子看着也怪的很,就像鞋子里进了几粒石子一般,没落一次脚身子都在晃悠。
两人都蓬头垢面的,头发胡乱的用布条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也不知多久没洗了,一缕一缕的纠结的在一起,老远就能看到头顶上的油光,身上的棉衣倒没见到补丁,却脏得看不出本色,走近了可以发现两人鞋上满是黄泥,最近明明都是好天气,不知道是走了多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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