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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沈嘉文脸上的笑意,听见自己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他看着他脸上很慢很慢地浮现起疑惑,闭上眼睛,不顾一切地贴上去。
柔软的碰触很短暂。
来不及体味什么,他就被一股大力猛推出去,接着脸上一热。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趴在地上,视线一片模糊。
空气早已凝滞。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脸上很痛,腿上很痛,胳膊上很痛。
但是这些疼痛都不及心口上的万分之一。
因为他在摔出去的前一刻听见沈嘉文愤怒的声音,你他妈有病吧,死玻璃。
玻璃。
他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这个城市是这样称呼他这样的人的,喜欢男人的人。
他慢慢爬起来,在地上摸索。
空气里只剩下手指摸过地毯那种轻轻的声响,还有愤怒沉重的呼吸。
不久之前他也在一块地毯上,第一次尝到那种销魂蚀骨的快乐。
那时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痛。
不,更痛。
他终于摸到了眼镜,却没有把它带上。
他抬头看了看沈嘉文,什么都看不到,那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沉默里微微起伏。
水珠从脸上划过去,他随便拿袖子蹭了一下,忽然很庆幸自己是近视眼,他看不见沈嘉文,就很自然地觉得他也看不见他,看不见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仰望他。
那么近,那么远。
最后他想说对不起,嘴里只能发出气声。
但是他没有勇气再说一次了。
蜗牛的触角嗅到植物的香气,把整个身体探出壳,然后一块石头砸过来,碾过他的身体,碾碎他的壳。
他回不去了。
没有壳的蜗牛从清香的叶片上跌下去。
但是谁会同情蜗牛呢,他们说他是害虫啊。
夜景流光溢彩,他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迷了路,更可笑的是手上还提着一只蒸好的螃蟹。
街边的橱窗里有个青年,T恤斑驳凌乱,左脸高高肿起,年晓米盯着他看了一阵,嗯,头发该剪了。
他推开了最近的一扇门。
看上去很高档的店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清扫的老太太抬头,愕然地看着他,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来:“客人有事么?”
“这里,剪头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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