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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天井,便是客厅了,客厅门上也有锁,顾筠开了锁,抚着门框,略显忧愁地说:“潮黏黏格,到呲黄梅天,唉……”
(湿答答的,到了黄梅天,唉……)
她没说下去,进去把客厅里朝南和朝北的几扇窗户都打开了,一些光涌了进来,但屋里还是暗暗的,天井里的芭蕉几乎将南面的阳光完全遮住了,而朝北的窗户正迎着一幢六层高的新公房,挡了不少日照。
客厅里一样家具都没有,书房里也看不到书桌和书柜,只有分成四摞的木箱子,不过书房的光线比外面客厅充沛,顾筠开了窗通风,又和图春合力把一只垒在高处的木箱搬到了地上。
她打开箱子,笑着看图春:“现在知道为什么要找你一起来了吧?”
图春左右看看,拖了只木箱子过来,说:“坐吧,坐下理吧。”
两人并排坐下,顾筠指指附近两只孤伶伶的木箱子,说:“挨两箱噻是理清爽格,书么我噻道转去,晒晒,收作收作,剩下来点么什么,好用格捐捐脱,被庙里,实在用不着格只好挥挥脱。”
(这两箱都是整理好了的,里面的书我就带回去,晒一晒,收拾收拾,剩下的,能用的就捐掉,给庙里,实在用不到的就只好扔掉了。
)
说着,她从那打开的木箱里提出一捆杂志。
图春看进去,箱子里还有另两捆杂志,和许多玻璃器皿,陶瓷碗碟,垫在最下头的是几只红色的布包,一整只木箱都被塞满了,好像那座小天井。
顾筠说:“倒噻是英文格。”
(倒都是英文的。
)
图春摸了摸那三捆英文杂志,看发刊日期,都是几十年前的旧刊了,保存得不赖,随便翻几页起来,页面都还很新。
他们还在箱子里翻出了许多包干燥剂和樟脑丸。
图春说:“这个好拆下来拆成一页一页卖的,国外有的旧货市场就这样。”
“啊有人买的啊?买来干什么?”
“现在不是流行复古么,以前的广告都蛮有意思的,可以当装饰海报挂在墙上的歪。”
顾筠不响,挪开套茶碟,小心地抱出来一个红布包,小心地放在膝盖上,轻轻揭开。
灰尘翻涌,图春避开了些,他眼睛里进了些尘,痒痒的,顾筠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红布包,红布里面是只木盒,她打开那木盒,倒抽了口凉气。
木盒里装的是套点翠工艺的福寿字。
顾筠低着声音说:“像是头面里的东西。”
她没再响了,盖上木盒,重新用红布包好,放回箱子里,情绪明显低落了。
图春开了句玩笑:“格么啊要上交呐……”
(那要不要上交……)
顾筠用抹布擦瓷碟,烛台,银勺子,说:“老地主格辰光,阿蒙呗啥格白相格,噻听听戏……
“前一阶段,有个男格寻到倪屋里相,被呲爸爸一把钥匙,噻是挨嗒格钥匙。
“人么已经走脱啧,走脱之前啊老早啡来挨嗒住哉,阿爹八八年生毛病走脱格,恩倷阿噻弗住啧,剃呲头当和尚啧。”
(旧时代,那时候也没什么好玩的,就听听戏)(前阵子,有个男的找到我们家里,给了爸爸一把钥匙,就是这里的钥匙。
人么,已经过世了,过世之前也很长时间不住这里了,爷爷八八年生病过世的,他之后就不住这里了,剃了头做和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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