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别分神啊,继续听啊,看看你自己的眼神,你是在等什么?在害怕什么??”
他在等待那个人出现,等他拔掉他手上的钉子,带他离开。
哪怕他只是出现,告诉他们,这罪孽,屠杀的罪孽,是他和他一同犯下的也好。
兰德的手碰上过去的自己的头发,没有任何直接的触感,却借由这个动作感觉到了一切他当时的感受,绝望,渗透进血液里的绝望,审判在他耳边响起,一字不漏地贯穿他的耳,实施者将匕首蘸上圣水开始按着那声音的节奏在他的背上刻画。
用一种古老的,几乎失传的语言,将他的犯罪事实全部书写在那原本白净的后背上。
圣水已经调合成了不足以致命的比例,它不会让他死,却会让他流血,疼,然后留下灼烧的伤疤,永远无法消去的疤痕。
兰德伸出手指去沾那流出的血,它们穿过他的手指流淌。
这血里,混杂着易墨微的血。
他想起初见他时的情景了,他穿古式的东方服装,头发很长,用细线挽起在脑后,在满街的西方面孔中尤为突出,他经过他身边,他便闻到了那味道。
芳香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撕咬开他的喉咙,将那具身体里的所有血液吸食干净才好。
他拉住他,这个俊美的东方男人对他微笑,白冽的月光披撒在他肩头,宛如盛装。
他在他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他忽然明白了佛朗索舅舅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兰德,你只是还没遇到为你调配的药。”
第一眼。
这一眼。
他知道他终于遇到了那份为他所准备的药,那世上独一无二的味道。
“没错,他对你来说是独一无二,那你呢,你对他来说是什么?你知道吗?”
“在你之前他有过多少人,你知道吗?”
“他从不告诉你,他什么都不告诉你,直到今天你对他还是没有全部了解。”
声音刺进了兰德的身体里,他无力松开手,咬牙切齿地,“我和他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这个无事生非的混蛋,离我远点!”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兰德霍然起身,场景已然切换,他立在茫茫的黑中,“想要我的命?还是想要他的命??”
“兰德,你真是个十足的笨蛋。”
“闭嘴!
我就是笨蛋,我就是心甘情愿被他骗,那又怎么样?!”
兰德愤然,“你就是这样让那些人看到他们最不齿的过去,然后引诱他们,控制他们心智?”
“你想要捏碎我的灵魂?可惜,我早就没有了灵魂,没有话可说了吗?那就轮到我来捏碎你。”
兰德抬高手,伸进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用力向两边撕扯,欲将这碍眼的黑掰开,就在一缕微光缓缓出现之时,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女声。
“兰德,你在干什么!”
兰德一个恍然,那分明是玉桃的声音。
再定睛看面前,不知何时他已到了客厅里,而此时的客厅已是鲜血四溅,一排沙发歪斜倾倒在地上,他低头看去,脚边正躺着微仰起脸看他的易非梦,她的腹部豁开,衣服也碎开,手臂不自然的弯曲着,她的肚子像是被人用力撕扯开一样,肠子滑到了外面。
易非梦皱着眉头,嘴上一边抱怨,“你他妈没睡醒是不是?”
手上一边把肠子往肚子里塞,玉桃可被这阵势吓得不轻,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兰德脚下一软,跌坐到地上,他摊开手,满目的血红幻化成了一张狰狞的笑脸,又有低语在耳边响起,“兰德,你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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