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钧瞧他的模样,想到什么,突然玩笑道:“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是你吧?”
池灿心中紧缩咯噔,蹙着眉往后一退,杨钧笑嘻嘻往他肩膀上一拍——
然而他们谁都没注意,栅栏里一群白胖胖的大鹅没抢到玉米粒,在栅栏边嘎了半天,怒从心起,歪头看见池灿垂在半空的手,张嘴就啄了上去。
“啊啊啊!
!
!”
池灿突然大喊,杨钧吓得弹开,差点飙出脏话。
看见池灿抽手出来、手指上破了个口子还冒出血来,他连忙抄起木棍往里打去,一片翅膀扑腾。
在杨钧家拿棉布按着止住了血,池灿看着伤口有点深,也疼得厉害,但感觉不算太严重,裹了个创口贴就回家了。
他一路上心情复杂,早知道就不该说什么朋友不朋友,同性恋在学校那些人嘴里当然也不是好词,结果现在惊心动魄不说,还直接挂了彩。
李景恪看见他手受伤了,一定会冷脸把他骂一顿。
至于男的跟男的怎么……池灿不知道,但李景恪一定是知道的。
他哥哥过往二十多年辛苦痛苦的人生,只由得他零零碎碎拼凑也拼凑不清,而李景恪一眼就能看透池灿单纯的里外。
在他这个弟弟到来以前,李景恪人生里多的是其他人。
池灿忽然更不是滋味起来,眉头蹙得更紧,拖沓的脚步也在回家路上变得飞快。
第44章现在不是有你了吗?
李景恪下午等在上和村外的岔路口,许如桔从家里应付了阿奶,出来走了一大截路,气喘吁吁才见到他。
上次去池家接走池灿的时候,李景恪就到过这里。
白天路两边的水渠里依然那么清澈,流水叮咚,合上村口小卖部里咋咋呼呼的孩童的玩闹声,相隔遥远,倒让人心生恍惚。
而李景恪发动摩托车的轰鸣足以把其他都盖过去。
他很快就走了,替许如桔给她几个不同村的学生送了点东西,最后看时间还早,途中经过下关,他就多去了趟下关的玉石工作室,顺便把转向灯出了点小毛病的摩托车送去检修。
周末休息,沈礼钊和唐殊自然不在,平常每天趴在大厅里守门的伯恩山大犬“小酥肉”
也被牵回去了。
雕刻间里的师傅倒是正常轮班。
李景恪拿出了这回在瑞丽公盘投标成功的、唐殊口中的“宝贝”
——一块木那老场口的料子,外皮脱沙,回来就切了,堵得很成功。
晶莹剔透的冰种天空蓝带春飘花,像凝萃过后的风城最流光溢彩的天空之色,经过上亿年的地质运动,最终流动封存在这一块外表灰黑的顽石里。
通常这样一块种色不错、棉少裂少的翡翠石,卡出几条手镯位能卖到上百万,剩下的边角料切割分件,同样价值不菲。
李景恪见过很多,虽然从前丁雷的银桥玉业主做低端市场,但既是在这行混的,就没有几个是心慈手软过家家的门外汉,否则只会被坑得倾家荡产,让人卖了还在帮忙数钱。
原石从矿区开采出来起,由缅甸进口或走私到境内,经过层层筛选和转手等待身价疯长,因着外面裹了层受岩浆挤压、被经年冲刷风化后产生的外壳,最能迷惑眼睛与人心。
看一块石头好不好,就像看一个人,而宝贝是不常有的。
丁雷那晚坐在李景恪对面,重新讲述了一遍李景恪的父母身世、被收养弃养的过程和性向给人造成的伤害时,也如此比喻。
绝大多数石料败絮其中,哪怕有的被无数人看好过,一旦切开,原形毕露,就是场毋庸置疑的灾难。
高杠杆带来高风险,赌石就是赌博,李景恪在会所的时候就是知晓一切的人,还是替丁雷维护规则秩序的人,凭借自生自灭中获得的手腕能力和冷酷无情充满傲气。
这的确是他最熟悉也最厌恶的斗兽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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