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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旧的样式,无论是怀表的表壳还是表链都已经乌了,没有了金饰应有的光泽,却凭添了一份沧桑感。
老人略为犹疑,然后颤抖着摁了旁边的小钮,怀表被弹开了。
suri知道这是曾祖父母的遗物,奶奶很珍视的东西,经常在特别的日子里拿出来独自把玩,可她并没有见过怀表的里面。
白色的表盘,黑色的罗马数字,连表针的形状都精细繁复,当然,最吸引suri的并不是精致的表身,而是另一面,怀表盖上那帧小小的黑白照片,一个穿着宽袖大襟衣服的少女捂着嘴,又新奇又害怕的看着镜头,少女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又长又粗的辫子放在身侧,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就好像她这么一望,便能望到别人的心里去。
老人将表盘的内侧轻轻一推,表盘竟然被打开了,表盘的背面,和另一半表壳各镶着一幅照片。
中间的那幅是结婚照,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身着燕尾服,挽着他穿着旧式婚纱的妻子,照片太小,面目模糊,但是从那双大眼睛隐隐约约的看出,新娘就是前一张照片中的少女,只是年龄略大了些。
第三幅照片是半身照,一家三口坐在沙上,女人穿着雅致的旗袍,大波浪的卷得体洋气,对着镜头,她笑得温柔娴雅,那种美不是惊艳,更不是倾国倾城,而是一分一毫深入骨髓的美,美得温和,美得深刻。
男人正值中年,端端正正的西服,一丝不苟的型,气度雍容,相貌英俊,笑得那么满足而自内心,他一只手轻搂着妻子,一个八九岁穿着洋装的女孩倚在他怀里,唯独孩子没有笑,面带疲色。
suri指着照片里的小女孩兴奋的说,“奶奶,这个是你!”
老人略点了点头,“那这两个是你的爸爸妈妈,对不对?男的好帅气,女的好漂亮啊!
好般配的夫妻啊,他们一定很恩爱吧?”
老人举手轻抚着照片中父母的脸,神游外方,并没回答孙女的话。
suri不甘心的摇了摇奶奶的胳膊,“哎呀,人家问您呢?对了,他们是谁先追求的谁呀?”
老人笑着看了一眼孙女,将怀表慢慢合上揣在怀里,“那十多年,生活曲折得像故事一样,你想听,我就讲给你。”
☆、3.(1)同里
民国十三年(西元1924年)早春,江南小镇,同里,一艘乌篷船停在埠头,撑船的中年人探头向船舱小心翼翼的说,“先生,到谭家了,您看,就是那个大门,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的。”
从船里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头戴黑色礼帽,穿着一件棕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双排扣的黑色西装——这个冬季上海最时兴的男装式样,脚上一双锃亮的黑皮鞋。
他的这身打扮与小桥流水的古朴小镇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船停稳后,船夫正要伸手去扶他,他却纵身一跃,轻轻松松的上了岸,在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都是二十来岁,穿着随便一些,腰侧却不自然的鼓出一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走了两步,抬头看到大敞四开的大门,门口不大的石狮子,门楹上写着两个字——“谭府”
,白布挽了个结搭在门楹上,院里传来一阵吟诵经文的声音,男子略一迟疑,然后抬腿迈步进去。
前院里一群和尚呜呜泱泱的念经度,他刚要进前厅,就看侍立在一旁的小伙子伸手拦住他,小心问道,“不知如何称呼?”
男子往里看了一眼,只见厅中央停放着一口深色棺材,他心不在焉的说,“我姓毕。”
“毕老爷到!”
小伙子高声吆喝着,伴着喊声,男子走进了厅内,旁边有人递过一炷香,他点着了香,对着牌位毕恭毕敬的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中。
他按规矩来到亡者家人的旁边,只有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孩,低着头,看不到面目,不过看身形,应该还不大,他便郑重地说,“逝者已矣,请节哀。”
女孩双手伏地,轻轻的磕了个头。
按理,答谢吊唁后,这位毕先生也应该走了,可他却还站在女孩的旁边,女孩疑惑的抬起头。
于是,他看到了一张异常清秀美丽的小脸儿,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润白皙,一双眼睛犹如一潭清澈的泉水,一眼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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