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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孟府台往州县去了,是他夫人代他来迎新姨娘。
就连这排场也是夫人料理的,知道的都夸她贤德呢。”
董墨又想起那副尖尖嗲嗲的嗓子,便笑着摇首,“天底下真有如此贤良的女人?就连宫里的皇后娘娘偶然也要吃些闷醋,这位夫人还真是个传奇。”
说话间,那当头的马车已缓缓驶来,周遭围着六个丫头小厮。
窗上与门首的车帘子皆是藏蓝的,打小小的窗框里伸出一条细细的胳膊来,酡颜的氅袖给卡在臂弯里,底下露着半截皓白的小臂,腕上戴着个紫水晶的细镯子,手上坠着张青莲紫的纱绢,在风里飐飐扬着。
董墨往边上让了让,那绢子就打他肩上掠过去,像一只纤柔的手,轻触了他的心一下,又怯懦而曼妙地缩回去。
他回头望一眼,那马车向着前头、被两排房子的檐角磨折得曲折的天空驶去,行的路也是有些弯折的,仿佛驶入一方难填恨海。
他忽然为这陌生的女人感到些难言的沉闷。
作者有话说:
董墨:即使你不在我身边,我身边也围绕着关于你的传闻。
梦迢:请你认清真的我,不要听人说。
第35章多病骨(五)
这一遭进府,银莲先跟着梦迢去见了老太太与梅卿。
梅卿坐在下首椅上,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阴恻恻地瞧着她。
那目光像在瞧一出戏里那个结局惨淡的人物上场,似带着一种轻飘的悲天悯人的色彩。
令银莲裙里的脚步险些走乱了。
老太太一向见生客是不咂烟袋子的,这回却在上首椅上托着烟杆,翘着腿儿,一只金锁边的妃红绣花鞋悬在裙摆下,一点一点地晃荡着,蜻蜓点水一般,裙摆也跟着一圈一圈地轻漾着。
她一只胳膊肘闲撑在腿上,微微压着背,周遭依旧围着四五个丫头婆子。
如神座上的王母,烟雾迷障间,虚着笑眼将银莲打量,狐狸似的,鬼祟地将人从头望到脚,又由脚望上去。
末了咂一口烟,吞云吐雾,“嗯,不错,我看比梅卿强些。”
梦迢坐在另一边,笑着点头,“我也这样讲。”
梅卿有些不高兴了,不禁变了变眼色,在旁仔细看银莲一回,向梦迢挑眉,“唷,我倒不知该怎样称呼好了,是多了位新姐姐呢,还是多了位新嫂子呢?”
慌得银莲忙福身,“不敢当,我比梅姑娘还小两岁呢。”
谁知梅卿更有些不高兴,立时拉下脸来不搭她的话。
银莲心下已悔,哪有女人不怕老的?她忙改口,“虽然比姑娘小两岁,瞧着却比姑娘大个五六岁似的,我都自惭形秽了,哪里还敢当什么新姐姐新嫂子的。
姑娘叫我银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