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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在酒吧喝醉了?”
一个过于漫长的红灯让出租车司机无所事事地从后视镜窥探起我们。
“不。”
我下意识地没否认“男朋友”
那个部分,含糊其辞地说,“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
比起英国人最喜欢聊的天气,对方更热衷于八卦这种无关痛痒的私人话题:
“感情上的麻烦,还是生活上的麻烦?”
“……事实上,两个都算。”
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闲谈,我本来想要打个呵欠,不料下颚张到一半就变作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于是停下来揉了揉鼻子才继续说道,“不过好在已经快要解决了。”
……不管是感情还是生活。
凌晨时分,街道上弥散的薄雾稀松,只能远近见到零星几个不真切的人影。
接下来的一段路面平整状况良好,出租车向前匀速行驶,路灯伴随太阳的升起愈发黯淡,模糊的弧光带有神奇的催眠功效,冲刷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疲惫。
很快我就跟膝头的亚瑟一起睡着了。
最后还是出租车司机友善地叫醒了我们。
昏昏沉沉地付完车费,我和亚瑟牵着手相互扶持着走进楼门,彼此都藏不住像是远行归来一般的疲态。
兰斯洛特翻着肚皮瘫在门口,四爪舒张一动不动,可能是它在细小地打着呼噜,也可能只是我的耳鸣声。
亚瑟拖着沉重的脚步径直到卧室取出换洗衣服。
我们都一夜未眠,他更是比我要倦怠得多,鼻端结着汗水,瞳孔收缩双眼发红,整理措辞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上一拍,“……今晚住在这儿吧,佩妮——我是说,如果你想。”
“我猜你的意思是‘今早’——当然,反正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我皱起眉头望着他勉强把自己裹进一件西装外套,“你还要去事务所?”
亚瑟将两条胳臂塞进袖口,垂着眼睛说:
“嗯。”
“嘿,别去了。”
我捉住他费力地系着纽扣的手,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劝他放弃一天工作,就像大学时我从没成功让他别在生病的时候写论文一样,只好拐弯抹角地建议道,“我感觉有点儿……不安全,你能不能陪着我?下午我们还得一起去警局做个笔录。”
眼看他有所动摇,我接着说:
“而且你也不想穿着小鸭子病号服去上班吧?”
“……”
亚瑟匆匆一瞥深色西装内的病号服上滑稽的卡通图案,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略微摇头,“好。”
我一边帮他把西装剥下来,一边牵着他往卧室走:
“嗯,现在让我们去睡一觉吧。”
唯恐他身上的病服沾染了什么从医院带回来的真菌病毒,我在亚瑟把自己摔进床上一睡不醒之前叫住了他,他听从我的话十分乖顺地坐到床沿,两肩松散背脊微弓,任由我解开颈后的细绳掀去整件宽大的一体式衣服并丢到坚硬的地板上。
他赤.裸的上半身就这样瞬间暴.露在空气中,有几块很难让人不去注意的新鲜淤肿和青紫,不规律地分布在他白皙得过分的皮肤上……显而易见,这是他劈手夺下弹簧刀后劫匪挥起拳头造成的。
我不想开口问些诸如“疼不疼”
之类的蠢话,虽然我没怎么受过伤,却也清楚这一定很疼。
亚瑟躺下的时候我几乎可以听到骨缝间发出细微到无法辨清的咯吱声,比那更清晰可闻的则是肘关节处的红痕被不慎挤压时他竭力压抑的一声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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