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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知静强迫自己停止为洁癖提供饲料,从衣兜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支烟,点烟、吸一口、呼出去……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知道洁癖是什么。
洁癖不是因为卫生习惯,也不是因为健康理念,甚至不是因为心理问题。
洁癖的根源在于现实生活中的问题。
现实生活的问题是无解的,所以洁癖也无解。
余初下车后一点儿一点儿地蹭到谭知静跟前,吸着他的二手烟。
谭知静偏了下身子,避免不礼貌地朝别人吐烟,可余初也跟着转过来,依然站在他呼出的烟雾里,谭知静就由着他了,也由着他直溜溜地看着自己,就像他之前抱着猫往前走,由着余初举止异常地跟着自己。
吸了几口,谭知静说:“进小区吧。”
马路边太脏了,旁边的垃圾桶也太脏了,还要一直抵御想把大衣脱下来扔进去的冲动。
他锁上车,自顾朝小区走去,笃定余初会跟着他。
他走在前面,没有看余初,但能想象余初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
走了几步,他又想起余初的裸体。
“他要是再敢来那么一出,就满足他,管他是谁家的孩子。”
谭知静吐出一缕烟,这样想。
第20章这一天
越往小区方向走,行人越发多起来。
不是谭知静所指的多,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多。
他就不再抽烟了,把香烟夹在指间,垂下胳膊,但一时找不到灭烟的地方——路边垃圾桶的顶部不能算是灭烟台,然而烟灰洒得到处都是,很脏。
这也是谭知静不希望自己抽烟的一个原因。
他车里常年备着糖,不只是为了应酬前垫一垫,也为了戒烟。
可惜总不能如愿。
一个妈妈推着一辆婴儿车迎面走来,谭知静背过身去,把烟蒂扔到路边的两个车位之间,用脚捻灭,正准备去捡,余初抢先挤过来,弯下腰手快地捡起来,然后红着脸站起身,捏着他刚刚吸过的烟蒂,说:“我帮你扔吧,你别把手弄脏了。”
饶是谭知静已经知道他举止古怪,仍不免感到些惊讶。
但因为余初为自己制造出的受宠的独生子的形象,谭知静没有想到他这种卓越的眼力实际是一种生存能力,而非他曾在酒桌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耳濡目染的世故和早熟。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谭知静对余初从未深究过:世故早熟,还是幼稚轻浮,余初所表现出的一切特征都被混为一谈,统称为青春期。
谭知静已经不记得自己的青春期了,确切说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