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捉拿潋滟楼众人,不曾向案件以外的任何人透漏他们所犯罪名。”
周沉紧紧盯着,“你又如何知晓?”
杏云馆老鸨自知露馅,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这……青楼那档子……腌臜事,也无外乎这些……”
“哦?这么说——”
周沉淡漠一笑,把话头扔给那老鸨。
杏云馆老鸨自知瞒不过,手脚都抖得像是筛糠。
她姑且算是老实,交代道:“我这的新花魁,确实是当年花钱买来的。
可……”
辩解的话到此戛然而止,老鸨被一声尖锐的惊叫声打断。
就在她身后的那片温柔乡,方才还软言细语的女子一个个花容失色,寻乐的男子听见此异动裤子都顾不得提好,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周沉站在杏云馆门外,那声尖叫喊了什么他并没有听清楚,只是急匆匆用剑鞘推开挡路的老鸨逆着人流往里行去。
站近了才终于听清楚,那一声声的尖叫,喊得是:
“杀人了!”
一个侍女装扮的小女孩瘫坐在房门前,徒劳地向后抓爬。
而她所正对的那堵房门,一个年轻男子缓缓走出来,他手臂高悬,掌中握有一柄短刀。
与此同时,周沉的剑锵然出鞘,珰地一声,落在男子脖颈之间。
出乎意料的是,持刀凶徒并未反抗,反而在看清周沉一身绯红官袍后,神情崩溃地交出了凶器,不出片刻便自行认罪。
杏云馆老鸨迟迟反应过来,热泪横流,“你……你杀了花魁?”
她胸口直抽搐,自己砸下大价钱花半年时间培养的好苗子,就这么让他杀了?夏茉娘今日才开始正式接客,还没扒回来多少钱啊!
老鸨心有余悸,实在不敢把目光探向房间之内。
周沉脚下压着的凶徒听见此话,才猛力扭动着身躯矢口否认:“我只是来杀那登徒子,花魁我碰都没碰,我才不稀罕!”
这么大的动静,连送茶水的侍女都惊叫成了这副样子,夏茉娘若是能跑能跳,早就已经出来了。
他在撒谎?
周沉把这凶徒结结实实地绑在柱子上,循着乱象赶来的京兆府巡逻武侯刚好分了两人死守这凶徒,另一名则快马加鞭赶回京兆府报信。
周沉这才抽出身,往案发的房间走去。
半掩的房门一被推开,触目而来的就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背朝天趴在地上。
而软榻之上,夏茉娘衣衫尚且整齐,斜斜躺着,胸口已经没有一丝起伏。
凶徒持刀闯入,可案发的房间之内并没有血光四溅的惨状,空气中甚至还漂浮着淡淡的花香。
今日花魁揭晓,杏云馆为了造势,大肆装饰了一番,花魁的房间更甚。
房门被花团环绕,各处角落都放置着新鲜盛放的盆栽,床榻上更是洒落满床的艳丽花瓣。
目之所及,夏茉娘脸上覆着珠帘,神色安详地睡在花海之中,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而在桌椅跟前,一壶空酒瓶,两个散落在地上的酒杯,似乎在佐证着,夏茉娘是喝下毒酒而死。
周沉攥紧了拳头。
他明明是想来这里再劝劝夏茉娘,问出些线索,早日查明当年冤案的真相。
终究是来迟了。
拳头重重落在桌面上,上头插着花朵的瓷瓶一声脆响,生生碎出一道细小的裂痕。
周沉循着声看去,竟在那瓷瓶中见到了两朵花姿极妍的山茶花。
并不是普通的山茶花,而是周沉在线索中查到过的那盆献给贵妃娘娘的贡品,花瓣外圈点着朱红,内里洁白如月色,一如宫中太监传说的那般奇特。
“陶恭?”
周沉心间一紧,把倒在地上的那具男尸翻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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