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意外,本以为他定不会将这些东西随身带在身上。
莫不是他也知晓自己总会时不时地受点儿小伤大伤的,才会常常带在身上有备无患吧。
苏苑音心中腹诽,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药,却迟迟不见人将那只受伤的手伸来,她一时语塞,不解这人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要她做什么。
再这样耗下去非得耗到天亮不可,她也不管萧阙,直接将人的手拉至自己跟前瞧。
萧阙像是也没料到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手上顿了顿,后来才顺从地被她牵起。
“你对我退避三舍,对旁人倒是亲近得很。”
萧阙瞧着她垂头解开自己手上随手包上的纱布,冷笑着道。
听见他在自己上首奚落,她只神情专注地做着手上的事,没抬头,对他的挑衅充耳不闻。
他定是包扎好了还不老实,所以血才会渗出来,苏苑音不知他伤得如何,只手上力度到底是放轻了些。
“你认识薛鸣岐?”
她随口问,只觉得方才萧阙同薛鸣岐两人见了面却又只作是视而不见的模样,心下起疑。
“不认识。”
萧阙答得快,语气恹恹,已是不愿再多提的样子。
苏苑音这才慢慢掀起眼皮看他,梁州和兖州是毗邻的,但是一南一北,二者见的距离离得比上京还要近些,平常往来定是不会少,这两人竟然不认识?
她也不反驳萧阙,只慢悠悠拿掉他手上的纱布,掌心交错的几道血痕显现了出来,有深有浅。
一时间她也有些觉得知识短浅,倒是想不出要如何才能让手变成这般,是徒手抓了一地的碎瓷么?
可是她看萧阙虽然脾气不大好,还最会算计,又如何会是个傻人。
她又垂了点头,离得他的手掌又近了些,指腹一点浅浅的乌沉香夹杂着酒味逸进了她的鼻尖。
她仔细看了看,见是先前就被仔细清理过,伤口上应是没有细碎的小瓷片,才拿起药。
方才她同芸贵妃在昭阳殿内说话,也不知萧阙在门口站了多久,她们之间的谈话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只是他进来的时机也正是恰好,否则芸贵妃该因她当时的莽撞之举而早该发落她了吧。
可若是认真归咎起这一切的起因,最可疑之处必定还是因为萧阙给她换上的那琴弦。
“你为我换上的琴弦,可是有什么说头?”
她手下上药的动作不停,垂着眸问。
萧阙看着前面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不知她为什么要凑得这么近,近到都能感觉到她鼻尖洒落出的温热。
感觉有些奇妙,却又并不令他排斥,掌心的痛于他而言都没有这般难耐。
他有些讶异于此刻自己的这种感觉,到底没有开口催促,听她说起琴弦,心中竟莫名有些欣慰,看来也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个傻的。
“那个弦啊,”
他好整以暇坐着,嘴里噙着个玩味的笑。
他停了停,果然见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抬起了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他心情像是好了些,舒了一口郁气,更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那琴弦名叫鸣风,是我父王做的。”
语落,递出去的掌心突然传来些痛感,他垂眸看向她,知晓这是她故意手上加重了些力气。
只是手上这点痛感对他来说倒真就不算是什么,只是看着她吃瘪,他就畅快。
苏苑音听到此处,又还有哪里不明白,只觉得自己像是猴儿一样叫萧阙甩的团团转。
怪不得芸贵妃一开始态度还算是淡淡,后来会主动提出要看她手上的琴,在她看完琴后会流露出那样一副神情,以及自己会出现在此处的原由。
原来这一切竟还是萧阙的盘算,就算不同他一道进宫,就算是她有意避退,还是阻止不了萧阙想要向芸贵妃告诉他想要她知晓的东西。
他想让芸贵妃知晓自己是被他“另眼相待”
的。
他既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计划,那又何必在马车上那样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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