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萧素馨说他古怪,白婉现下全信了。
打杂脏累,但比什么都做不了强。
她忙给柳相斟茶。
他果然极爱刁难人,一会说太烫,一会说太冷。
白婉还没和他论俸银,他已经开始使唤人。
她最后发现,给他打杂并不是身累,而是受气。
半天下来,活不多,气吃饱了。
*
陆松节正赴同僚夜宴,水榭上舞姬腰肢柔软,他转动酒杯,莫名想起白婉。
最近每天,陆谨身都会事无巨细地把白婉的日常告知于他。
说白婉去了柳司乐处,被那阉人如何折腾,累得愁眉苦脸。
原来她不是去卖笑的,且她说她心底另有所钟,这么多天,连个会情郎的时间都没有。
不仅如此,她每日往返于六和斋与寒塘阁,几乎不见外男。
陆松节越听,越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她果然在诈他。
陆松节爱骗人,旁人却不好骗他。
他心底稍安,又有些恼意。
她跟他分开后,竟变得如此伶俐。
或许她嫁他之前也这般伶俐,只是后来被他训斥得闷了。
现在只是恢复旧日做派。
譬如得知那个叫绿玉的宫婢被人调戏,她敢抄起水桶扣在那纨绔子弟的脑袋上,一顿猛捶。
倒也不像先前救萧素馨那么莽撞,知道把自己的身份掩饰住。
譬如她站饿了,会瞒着柳相偷吃六和斋的点心,也会顺两块回去分给芸佩。
她并不总规矩乖顺,可能是被柳相气出毛病,变得生动起来。
所以她在自己面前如此乖戾,是因先前太伤心?
陆松节微合眼,仍在回味,旁边的徐太安吃着花生米,也直勾勾盯着远处水榭。
那水榭檐下悬着数盏灯笼,舞姬身着艳色露肤的纱裙,踩着鼓点舞动。
只有萧素馨的身影,在他的瞳仁中身姿变幻,勾魂夺魄。
他满饮一杯薄酒,不觉叹声“妙哉”
。
“唉,松节,你说水匪都快打到盛京来,我们还在这欣赏歌舞,是不是过分了?”
徐太安评价着,目光却未离开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