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灯盏都燃至尽头,光线昏霭,把陆松节的表情笼罩得愈发沉肃。
白婉不知他在恼什么,抿了下唇:“既已和离,我去哪儿,需要知会你吗?”
她凉淡的口吻,让陆松节更肯定,她就是在怄气。
他不免缓了态度,劝道:“婉儿,我说过已给你找好住处,你不必着急走,等我散朝回来,就送你过去。
再者,你现今举目无亲,盛京这么大,你若遇到不法之徒怎么办?”
若在平日,他这番话当真会让白婉放软姿态。
可狼来了的故事,白婉听多了,就不信了。
她只是更加奇怪,他为何执着妥善安置自己。
他对她好,她更得千万小心,免他居心叵测。
不过,她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可任他索取的。
白婉思索片刻,道:“若是怕我离了陆府,到处散播你陷害岳丈的流言,你便多虑了。
你位高权重,我做这些没甚用处,亦无那闲功夫。”
“你这样想的?”
陆松节眉头拧起,突然有些分不清她是怄气还是真心。
他还忙着上朝,拂去纷乱想法,独断道,“不论如何,你得等我晚上值日回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婉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在帮你。”
他便要差人将她送回辰锦堂,白婉不觉后退,忆及他错怪她,还将她锁在屋内反思的情形,身子瑟瑟发抖。
她从未告诉过他,那几日她是如何的恐惧,厌恶。
“陆大人。”
白婉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些,“您玩笑了,我已在和离书上摁了手印,与您再无瓜葛。
去哪儿是我的自由,用不着您操心。”
说到这,她甚至有点感谢陆松节给她下药,不然她现在怀了孩子,该多难办。
陆松节一时语塞,确乎忘了,白婉其实已不再是他的妻子。
可她拿和离书说事,又冷漠地称呼他“陆大人”
,没有说反话激他的意思?再和她争执下去,只怕不仅耽误上朝,也会吵醒王氏。
陆松节思索再三,决定先放她走。
芸佩忙抓住白婉的手,拉她跑快些。
白家怎么落败的,白婉怎么落到变卖首饰的地步的,芸佩心知肚明,见陆松节如见瘟神。
白婉被迫一路小跑,跑到了官邸门外,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挣脱她:“好了好了,我没有雇马车,再跑下去我该累死了。”
芸佩和她一道,没干过什么粗活,被冷风一吹,嗓子也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