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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晌问起,月贞模糊记得今日是十七。
此刻心下一惊,时光忽然变得迫人,似个钟槌“咣咣咣”
地催逼着人要做个决断。
百般顾虑此时统统在她脑子里乱了阵脚,搅合她心里一片乌烟瘴气。
她混混沌沌地睡到床上去,吹灭了灯,在黑暗中听见竹叶沙沙作响。
屋顶上头就是了疾的精舍,她似乎能看见他坐在矮几后头,伴着一盏青灯。
那灯晕开的一圈暗黄的光,莫名使人在寒霜渐冻的夜里感到一阵暖热。
然后就有孤注一掷的甘勇从那些乌七八糟的顾虑里拼杀出来。
她要贴近他,哪怕只是短暂一夜。
因为后日归家,阖家次日都睡得早。
天刚擦黑,各人都回禅房歇息。
月贞借故头疼,将元崇推给陈阿嫂带着睡,自己扒着窗户瞭望漫山的零星烛火。
只等那些烛火递嬗熄灭,她将碾磨成粉的丸药揣在怀里,摸黑出去。
珠嫂子就睡在外间榻上,她连开门也胆战心惊,却感到一种异样的兴.奋。
了疾的精舍黑漆漆的,浓白的月光蒙在窗户上,无端绮.丽。
月贞贴着门敲了两下,里头立时问:“谁?”
显然他也是刚睡下。
月贞像是中了邪,殷红的嘴唇勾起一抹笑,“我呀。”
了疾坐起身来,辩出是月贞的声音,却辩出些不一样。
他点了盏灯,擎在手里去打开门。
烛光一晃,月贞泥鳅似的滑进门来,在他背后咬着嘴唇笑。
是不大一样,她今夜描了妆,匀得脂粉浓香,嫩脸如桃,两弯眉月勾魂,一点朱唇摄魄。
穿着件还算鲜丽的绾色长襟,烟灰的裙,梳着蓬松的头,歪着腰肢立在那里,左右不定,一身袅袅的韵味关也关不住,四下流溢。
了疾心下有些诧异,阖上门走来,“你怎么还不睡?有事?”
月贞撩起一缕鬓发绞在手里,另一只手往他胸膛似拍似搡地打一下,“你不是也没睡么?”
了疾皱起眉,总觉她这异常是与情相关。
他谨慎退了一点观她的面色,“大嫂,你病了?”
月贞婉转一垂目,又笑抬起来,“相思病,算不算病呀?”
这几乎是明示了,了疾只得往那边罩屏里避开,走去矮几上搁下灯,“大嫂,明早要动身回家,快回去歇息吧,省得起不来叫众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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