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绒摇头,用中文简单解释了一下关系情况,就要拿着琴走掉。
“不是试音吗?”
“不试了……”
他那毫无波澜的目光穿透她眼底,一刹那看透她全部的躲避与窘迫。
“别走,去给对方上一课。”
“啊?不,我不行,我的手这个样子,已经很久没有拉过琴……”
“你的手恢复了,只是对演奏生疏,但拉琴是没有问题的,医生说过,你不要在心理上给自己消极的暗示。
现在正好有个克服的机会,对方几年前会输给你,现在也一样会输给你。”
白绒真希望自己心如止水,但纳瓦尔拦住她的时候,她的确动摇了。
然后,他站了起来。
由于对方是女士,他说话自然很客气,带着笑意,令人如沐春风:“小姐,这个时间,演奏厅是我们申请在用,您大概联系错了时间?不过,没关系,我们只是试琴,几分钟就好。
如果您愿意,正好让这位从同一场比赛出来的银奖得主给您一点排练意见,我相信您会受益。”
德国女孩一听,顿时瞪大眼珠子,憋着气,剜一眼白绒。
别的乐手们纷纷看戏般坐在旁边,视线来回移动。
“去吧。”
纳瓦尔转头说,“演奏刚才那首曲子,很好听。”
白绒又拿起琴,磨蹭上台。
除了帕格尼尼的那些练习曲,《月亮颂》就是她最熟悉的乐曲了,刚才她只试了几秒。
站在久违半年的演奏台上,几双目光的注视下,她暗暗加深了呼吸,才将琴弓抬起。
在此之前,她本以为,她已经对琴感到陌生了。
练琴者一天不摸琴,手上的感觉都会有所不同。
可是,当她真的将左手指尖按在琴弦上,那些音乐记忆竟像铺天盖地的雪纷飞而来,霎时间压遍了冬季冷青的针叶森林。
所有的把位、触感、揉弦方式都是那样熟悉。
仿佛永远都不会忘记。
与她去年失忆醒来时一样。
奇怪,为什么有的东西,穿越一千个日子的光阴,也不会改变呢?
那一瞬间,她竟莫名感觉眼眶有点发热。
弦上的琴声,仿佛曲名中的幽幽月亮,但更像是脚步。
每一根弦的颤动,犹如诡秘悄然的步伐,故事里的主人公走入了月夜寂静的森林,寻找汹涌情绪的答案,来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