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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小娘子,你过来。”
他坐在床上,拍了拍身边位置。
邵明姮立时记起初次那晚,他变了个人的模样,她往前挪了步,不肯走近。
“过来。”
他又说,面上已经敛起情欲。
邵明姮硬着头皮过去,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起身,几乎将邵明姮罩在怀里,随后便觉得发间多了个东西。
邵明姮抬手摸索,是枚珠钗,质地温润,她取下,微弱的光线里,她看见石榴花簪头,依稀折出淡淡的光芒,细细的流苏精致华美,很是名贵的物件。
“便与你做生辰贺礼。”
他在楚州时偶然买的珠钗,一直不曾找到合适的由头送出去,今夜时机正好,也算了了他心头之事。
“多谢郎君。”
邵明姮没有离开里屋,顾云庭拥着她,从坐着倒躺下,手臂像是藤蔓,让她无法疏离。
后半夜她醒来,背朝顾云庭蜷起身体,也不知怎的如何都睡不着,闭上眼会梦到三郎,睁开眼又酸涩难忍,她抹了把脸,手心有水渍。
腰上一沉,顾云庭拍拍她,温声说道:“不要哭,你还有哥哥,有朝一日我会将他完好无损送回你面前。”
她是邵怀安看着捧着长起来的,想必每年的生辰都格外热闹,今岁却只她孤零零度过,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把她捞进怀里,扯过薄衾裹起来。
女孩很软,叫他想要疼惜。
......
顾云庭赁了条船,带上邵明姮游湖。
碧空无云,日光焱焱。
邵明姮把手臂搭在船栏上,眺望湖光美景,以前她常来,因为哥哥会在夏末巡视沿湖一带,这时候的鱼虾肥硕,莲子饱满,菱角初从水里挖出,仿佛还有泥土的清香,蒸上满满一锅,阖家人围着圆桌边剥菱角,边话家常,其乐融融。
她很喜欢吃莲子,但吃不得莲心,每回哥哥硬塞给她,她便只好皱着眉头咽下。
顾云庭从后给她披上披风,银白色绣图案花纹披风瞬间簌簌,她侧头,冲他莞尔轻笑,顾云庭面朝湖心,握着船栏的手微微用力。
两人乘船游了一两个时辰,中途有婆子上船,将煮好的鲜鱼汤裹着煲子端上来,掀开盖,热腾腾的犹如还在炭火上,香味扑鼻而来。
顾云庭挽了挽袖口,拿起汤勺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
“都是湖里甩上来的鲫鱼,刺多,但是煲汤格外鲜美,你尝尝。”
邵明姮喜欢喝鱼汤,奶白色的汤汁飘着几片绿芫荽,鱼肉和鱼骨都炖入汤中,喝一口,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浑身上下便出了层薄汗,她拿帕子擦拭,顾云庭看着,唇角微微拎起。
“邵小娘子,你可高兴?”
“郎君有心了。”
邵明姮点头,又道:“我很高兴。”
两人在船上又待了会儿,随后从桥头岸边下船。
热闹的市集,沿街店肆鳞次栉比,香料脂粉味混着烟火气一同扑来,茶肆里的小曲儿轻揉慢捻,唱的人魂儿都去了。
他们走到捏泥人的摊子旁,顾云庭见她盯着一套粉彩泥人发呆,便从小贩手里买下,邵明姮握着其中一个,叹气道:“我哥哥送过我一套一模一样的,可惜抄家的时候都砸坏了。”
不值钱的东西,那些差役根本看不上,粗鲁的翻箱倒柜,将贵重物件全都抢走,有些充公,有些便转手进了某人的后宅。
“那个人有点眼熟。”
邵明姮顿住脚步,眼睛盯着蹲在桥底下衣衫褴褛的乞丐,他浑身都是破的,一张脸不知多少日子没洗过,头发打了结,乌糟糟的顶着。
顾云庭便见她提起裙摆疾步冲上前去,集市未散,街上人来人往,她灵活的避开人群,很快沿着石阶走下桥。
顾云庭跟过去,看她气喘吁吁站在乞丐面前,然后弯下腰,与那乞丐面对面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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