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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报纸上说您在先施卖毒膏假货,搽坏客户脸蛋,请问是真的吗?”
“顾先生,据说您曾经因为监守自盗进过监狱,具体情况能和我们说说吗?”
“顾先生,听说您是因为卖毒膏遭先施辞退,然后才自立门户创建百雀羚的对吗?”
“顾先生,听说……”
一张张写满欲望、探究的脸庞包围住顾植民,有人将连载他在先施卖毒膏搽花脸的报纸怼到他眼前,报纸上硕大的“毒膏”
二字刺痛他双眼,镁粉燃烧产生的烟雾幻化成许多张牙舞爪的怪兽,狰狞着朝他扑来。
他脸色苍白,头脑一阵眩晕,怪兽们愈逼愈近,眼看扑将到他身上,他骇得后退两步,忙用胳膊遮挡,身体后仰,摇摇欲坠。
记者们却不管不顾,如同咬住猎物的鬃狗一般,争抢着拥挤过来,试图从他嘴里撕出些劲爆新闻。
小傅瞧见情况不妙,忙扶住师父,努劲儿奋勇向前,从人群里杀出一条路来,护着顾植民钻进一旁等候多时的小汽车里。
翌日,顾植民状若昏厥,被人搀扶着离开法院的照片登上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翡芝不甘心就此认输,趁机搅弄风雨,抓住毒膏一事纠缠不放,直指顾植民此番作态,实乃做贼心虚,舆论一时哗然。
小傅同阿凌想登报澄清当初事情原委,被顾植民拦住——如今二人皆为百雀羚门下,与百雀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事情到底是他们做的,还是顾植民做的,并无分别。
至此,百雀羚赢了官司,但负面新闻却甚嚣尘上,名声反比之前更加糟糕,客人们心生顾虑,生意顿时一落千丈。
顾植民焦急上火,暂时却拿不出好法子。
就在百雀羚的凄风苦雨里,遥遥海上,一艘法国邮轮逐渐靠近十六铺码头。
伴随轰隆的汽笛声,宋北山从法兰西乘船顺利抵沪。
这名年轻的医化学者履历华丽,又有名师护持,很快引起相关人士的注意,各大护肤化妆品牌争相邀请他加入,他却全部拒之门外。
有记者专门采访宋北山,询问他对于百雀羚和翡芝配方之争的看法,宋北山却说,这场官司里的洋货和国货,都不是他心里完美的护肤品,所以抄不抄袭,既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意义。
此言一出,引来更多关注热议,登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宋北山应付不来,索性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外界纷纷传言,这位宋先生本事高强,脾气更大。
顾植民也留意到这篇报道,他心中颇为认可,自觉两人想法不谋而合,越发想请宋北山出山相助。
一来,也可借此转移舆论焦点,平息风波;二来,国货要更好地站住脚,创新才是根本,而他和徐小姐早已决心,不但要做自己的品牌,还要做针对惠及东方女性的新产品,因此更加需要宋北山这般人才。
然而公司陷入低谷,此时去请人,人家肯来吗?顾植民心里没底,但为了公司,为了梦想,无论有多大可能性,他必须要试一试。
昔年自己曾帮忙他家逃亡国外,如此渊源,或许可请动宋北山。
徐小姐提醒顾植民,若能得见,万务注意言辞态度,务必尊重他本人意愿,否则有挟恩图报之嫌,失之磊落。
“夫人请放心,只求一个见面机会罢了。”
顾植民于是请岳父大人做中间人,邀请宋北山一聚。
宋北山父亲宋教授与已故戴任良为挚友,戴家又与徐家是世交,故此,宋北山回国后曾特意到徐父处打探消息,得知戴叔叔已经仙逝,悲痛万分。
因此徐父登门,宋北山倒未谢客。
黄昏将近,余霞成绮,顾植民在家中来回踱步,忐忑不已,徐小姐让他稍安勿躁,又按他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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