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并有所期待之人只在少数,大部分人都表露出了不屑,觉得这位龙家十少爷未免口气太大,太过自负了吧?
岑舒砚当然也吃了一惊,拧着眉头望着盛烟瘦弱的身形,不认为他是突发奇想改的主意。
那么……就是出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改了主意吧。
不管是哪种情况,盛烟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岑舒砚唯有在心底为他鼓劲,希望他顺顺利利,不要出什么差错。
盛烟这厢,正愁眉苦脸凝思着呢。
他虽说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报了五品阶,但也是有赌气的成分在里头的。
憋着一口气想给龙碧沉好看,就大笔一挥,然而现在他要选做《千金香方》里的哪个花熏香方呢?
无论是木樨、桃花、梨花还是蔷薇,他都觉得不够特别。
他包袱里只剩下一种花了,那就是朱栾。
而一个小瓷瓶里,盛满了他去年制成的朱栾水……其法与制蔷薇水如出一辙,而他这两年把蒸凝器皿改良了许多,不但蔷薇水越来越逼真了,这朱栾水的香气是意外的出众。
“《千金香方》里不是有一方朱栾降真丸么……”
盛烟喃喃自语着,“但这方子有一半是缺失的,我该不该做呢?”
制香其实很忌讳补方子,因为若是补好了,自然能赢得一片赞赏,但要是补砸了,引来的就是一片唏嘘和蔑视了。
若不是十有八九的把握或者试过许多次,大部分制香师都不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盛烟思量了半柱香的功夫,下定了决心,他就做朱栾降真丸!
在场边来回逡巡的方洛同,就见一个个头不高的孩子手执一块长长的降真香,另只手握着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将它劈成一片片的细长条。
又看了眼他手边的摊开来的朱栾花瓣,他不禁讶异地怔住了。
哪家的娃娃有这么大胆子,看这选取的香料……莫非是要做朱栾降真丸?
方洛同有些不信,抬眼看了看他的品阶绦,眉头高蹙。
嘿,既然考的是五品阶,可不就是要做朱栾降真丸么。
见盛烟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心无旁骛,嘴角还扬起清浅的笑,方洛同捋了捋胡须,暗暗点了点头。
他既不紧张也不忧虑,而是在享受制香的过程,这资质和悟性就已经被许多人好上许多了。
有些应考者,一张脸苦大仇深地埋头苦干,真是毫无美感,看得他直摇头。
制香师不但要做的出好香,其制香的过程也该赏心悦目,令人感觉得到其中美妙才对。
方洛同看了良久,这才踱步往前走。
盛烟压根没觉察到这位大师的目光,他专心劈开降真香片,直到一寸许的薄片有了一百多枚,才停下手。
用旁边水桶里的水净了手,将朱栾花的花瓣先倒出来,放置在制香台的棉布上,取过一个瓦缶洗干净了。
接下来是比较细致的活儿,但他的动作仍然极快,先将花瓣铺在瓦缶的底部,放一层降真香片铺满,跟着再放一层花瓣,又放一层降真香片,如此重重覆盖,直到整个瓦缶被层层花瓣与降真香片塞到七八层满,才停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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