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却依旧邀请闻瑎去郊外赏春,并且给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考察农情,把她从繁重的案牍之中拽了出来。
宋端从柳树上折下来一根细柳,拿在手中把玩着,在他修长的手指间逶迤翻转,衬得他的指节分明,玉白修洁,莫名更显矜贵了。
两人走在县郊的田野之中,山花烂漫,柳枝轻拂,微风拂动。
“师兄,你要走了?”
宋端将这条柳枝插在花丛之中,红花绿柳,相映成趣,令人赏心悦目,点缀得十分好看。
他拍了拍手,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是要走了,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陛下可是催我回京了。”
也是,师兄以往都是三个月往返京中,这次他回去,也要整整四个月了,的确是长了些。
此次离别,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闻瑎有些伤感。
宋端站在柳树下,眼神柔情似水,看着她目光炙热坦诚,如湖水般清澈,“折柳送别,以抒离意,他日同归,还往与君相伴而行。”
闻瑎一时竟不能分辨不清是兄长的寄语还是其他情意。
“小师弟,蝗灾虽未至,但不可不防。
若是初夏蝗虫再临,宜新可能就承受不住了。”
一百多年以前,这个王朝的主人还不姓谢,曾有一场蝗灾席卷全国各地,蝗虫成群地掠过庄稼地,农民们含辛茹苦种下的稻谷和小麦霎时粒无收。
各地灾害蜂拥而至,搅得朝野鸡犬不宁。
但是前朝皇帝信奉宗教,对这场堪称灭顶的蝗灾,他不仅没有选择积极组织抗灾自救,而是建道场、设神坛,祷告上天降福灭蝗。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没过多久,各地渐次传来“好消息”
,有的地方官员上书的奏折之中还绘声绘色地描述蝗虫成片成片自行死去的场景,有的地方信誓旦旦地奏言蝗虫只吃草叶不吃庄稼。
但是这种假象很快就被打破,一大群蝗虫飞至皇宫,黑压压犹如乌云压顶。
前朝皇帝见此景象不胜惊恐,他多年的信仰轰然倒塌。
从此一病不起,暴病而死。
而齐朝就是在那之后建立的。
三日后,宋端起程离开宜新,奔赴京城。
翌日,东方欲晓,云蒸霞蔚。
闻瑎站在田间,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长势茂盛,绿意盎然。
但此刻她却无暇欣赏,心底反而隐隐有些不安,去年蝗虫过境,庄稼颗粒无收,今年也会有这样的灾荒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师兄所言甚确,既然不能确定今年会不会再有蝗灾,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