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见礼之后,向郅玄送上粟米和鹿肉。
凡郅玄领地内的国人,初次拜见他都要送上五谷和肉食,以示对领地主人的尊敬。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
若是封地主人残暴贪婪,鱼肉国人,欺压良善,将属民视如猪狗,迎接他的就不是粮食,很可能是锋利的刀剑。
这个时代可没有君权至高无上的概念,奉行的是君视民如草芥,民视君如仇寇。
哪个国君或氏族家主敢不把国人当回事,他们就离国人的愤怒铁拳不远了。
郅玄自出生起就住在西都城,封地内的事务一直由梁夫人和国君派遣的人管理。
或许是有些理亏,在梁夫人和几个媵妾接连去世后,国君将派遣的人手召回,不再插手郅地诸事。
可以说,这是西原侯为数不多的良心发现,也是郅玄了解情况后,能放心任用属民的重要原因。
“回赠。”
按照礼仪,国人给郅玄送上食物,郅玄也要回送同等分量,或是更贵重一些的粮食财物。
“诺!”
府令亲自捧来一匹布,当面交给甲士的父母。
两人带着儿女拜谢郅玄,起身后才郑重接过。
一套流程走完,郅玄特允甲士回家,十日后再回军中。
“谢公子!”
甲士喜出望外,和家人一同拜谢郅玄,恭送他的车驾离开。
接下来的路程,郅玄又经过三个村落,见过当地属民。
并不是每个村中都有国人,大多是庶人。
按照居住习惯,大部分国人都居住在郅县,也就是郅玄封地内唯一一座城池。
郅玄特地了解过,号称是城,以西都城的人口和规模做参考,这座城估计和大一些的村寨没多少分别,或者还比不上村寨。
心中这么想,郅玄自以为有了心理准备。
可当侍人来报前方就是郅县时,他还是吃了一惊。
前方五十步,是一片泥土夯实的城墙,目测高度不超过三米。
墙面斑驳,不知经历多少风雨。
攀爬在墙角的裂缝有些绿,是春季长出的青草。
微风吹过,草叶竟还随风摇曳。
土墙向两侧各延伸出百步,开有两座城门。
门洞呈拱形,上方以绳索悬挂木板,估计是城门。
两门之间还有一座大一些的城门,并无甲士把守,也没有什么商队往来,偶尔有几个人经过,大多是扛着农具的庶人。
城头光秃秃,别说箭楼一类的防守设施,连女墙都没有。
从下向上望,能看到守城卒伍的半个身子。
从城内通向城外的路不算太宽,因下了雨,变得十分泥泞。
出城的人全都光着脚,连卒伍都没穿鞋,还把裤腿挽起来,和队伍中的甲士形成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