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你昨个那事咋没和他说啊?”
刘二芳抱怨着赵二狗。
赵二狗穿着他的粗布褂子,趿拉着露脚指头,底磨的洞都出来的烂布鞋,垂头耷脑的蹲在铺盖旁边。
“俺张不开那个嘴,俺不想让俺姐夫以为俺是有事求他,才巴结他嘞,等过两天再和他说吧。”
“等啥等,你就是没出息的孬种,他是你亲姐夫,你有啥张不开嘴嘞……”
刘二芳疾言厉色的拧着赵二狗,帘子另外一边的赵老根咳嗽了几声,刘二芳才收敛了些。
“俺看这事还是和恁二姐说吧,让恁二姐和恁二姐夫说,二狗,把恁二姐给俺喊过来。”
赵老根眼角挂着眼屎,胡子拉碴的,乱糟糟如同鸡窝似的头发上,有一两个虱子在爬,他一张嘴,一口的黄牙,嘴里的那味能熏死蟑螂。
怪不得刘盼娣说啥都不和他一个被窝了。
“俺二姐做好饭后,说去食堂上班去了。”
赵二狗出去撒尿,正好撞见他二姐,那个时候天刚刚亮。
“恁二姐不是给人扫厕所的吗?咋又去食堂上班去了?”
赵老根纳闷的很。
“啥呀,咱都弄错了,也没想起来问问俺二姐,俺二姐的正经工作是在食堂上班嘞,扫厕所,那是她那个见不得她好的婆婆,做的妖,非逼着俺二姐丢下她的正经工作不干,去帮人扫厕所。”
赵二狗撩开布帘子,蹲了过来,提起他姐夫的这个娘,就一脸的火气,他姐夫这样好,就他那个娘,真不是个东西。
“啥?恁二姐的婆婆咋恁孬啊,不过,恁二姐这个工作好啊,在食堂,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嘞,说出去还体面的慌,这个工作好。”
赵老根看了一眼儿子赵二狗,对闺女食堂的工作有了想法。
“爹,你不会是想让二姐把这个工作让给俺吧?”
赵二狗看出了他爹的心思。
“咋?不行啊?”
这里没外人,只有儿子和儿媳妇,他唬着一张脸,瞪大了牛眼,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要是你姐夫给你找不到工作,就让你二姐把食堂这个工作让给你,她一个女嘞,上啥班,她兄弟都还没工作嘞……”
“爹,你这个想法好,你说对,她兄弟都没工作,她是当姐的,说啥也要把工作让给二狗才对。”
布帘子那边的刘二芳,语气激动,她这个公公真是个明理人。
“就这样定了,等恁二姐今个从食堂上班回来,俺就和她说,让她和恁姐夫说说,帮二狗找找工作,要是找不到,俺就让她把自个的工作让出来。”
“爹,还有大牛在这上学的事,你别忘了和二姐提。”
到时候赵二狗有了工作,他们就能留在城里生活了,可二姑姐必须要帮他们养大牛,管大牛上学嘞事。
仨人正说着哪,刘盼娣拿着牙刷从外面回来了,她这些天跟她们学的刷起了牙,她头一天刷,嘴里都是血,可她坚持了下来,一天比一天好。
“就知道作怪!”
赵老根拿眼瞪她,刷啥牙,他一辈子没刷牙也没死了……这不是活的好好的,这个老婆子就知道作妖,跟着城里人尽学孬东西。
瞅着刘盼娣越来越像城里人,赵老根越来越不安,心里有种被扔下的感觉。
他也越来越想回家,他不想再呆在这了,等把儿子孙子的事弄好,他就拽着她回去,往后再也不来了。
刘盼娣现在都懒得搭理这个赵老根,他好多次故意没话找话,找茬,她都不吭声,她现在看到他就烦,就恶心,尤其是他那贴着昨晚剩菜叶子的大黄牙。
她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咋就受得了了,还一受就是这么多年。
赵老根见她不搭理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搁到以前,就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给自己甩脸子。
“啊啊啊啊……爷,有人打俺。”
走道上突然传来大牛的嚎叫声,赵老根腾的一下从被褥上站了起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他那个又臭又灰的大脚就往外跑。
赵二狗和刘二芳一听是儿子大牛的声音,也跟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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