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的注视中,它拍打着纸张折叠成的翅膀,围绕着少年的脑袋飞了一圈。
此时,一阵风从窗外吹入。
似乎是真的有鸟儿的灵魂附身于这只纸鹤,它颤颤悠悠地,在少年微笑的注视下往那窗户敞开的方向飞去——
飞啊飞啊,越过书桌,越过茶几,越过高高的书架。
最后,眼瞧着这只纸鹤即将飞向自由,在屋内一老一小的目光注视下,它拍打的翅膀忽然一僵,然后“吧唧”
一下,掉在了窗棱上。
少年:“……”
老头:“……”
张子尧:“啊。”
张怀山倒吸一口凉气,高高举起手中那上了年代的戒尺,顿时火冒三丈比之前更盛:“啊个屁!
啊个屁!
张子尧,你连千纸鹤都画不好!
你连千纸鹤都画不好!
苍天无眼,‘点龙笔’居然要落在你这样的人手上,我张怀山愧对张家列祖列宗,愧对祖先张僧繇!
作为绘梦师的祖师爷家里却出了这么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货色,他泉下有知,想必也是不能瞑目!”
张子尧:“爷爷,冷静啊。”
张怀山:“这简直就是绘梦匠业界的一大悲剧,我张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耻辱!”
张子尧:“……”
张怀山:“你弟弟张子毅刚学会走路时就会画兔子了!
就那奇形怪状的兔子,俩眼都不一样大的,啊!
还能蹦跶两下啃两口草呢!”
“……”
张子尧面色麻木地瞪着张怀山看了一会儿,两人面无表情地相互瞪视片刻之后,少年一击掌,喜笑颜开道,“哇,真是太好了!”
张怀山:“……”
张怀山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病来了。
而此时,原本还老老实实坐在桌案后的少年已经站了起来,他一拂衣袖,飞快地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边毫不留恋地将桌上那本《绘梦师指南·基础篇》合拢,随手塞进身后的书柜,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爷爷,既然子毅和子萧他们喜欢当绘梦师,就让他们当好了,我真的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俗话说得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说到这,张子尧顿了顿,张怀山露出个“你又想放什么屁”
的表情表示洗耳恭听。
只见少年一脸正气道:“我的老师大概在我刚出生的那天就毫不犹豫地吊死在门前的那棵树上了。”
张怀山:“……”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后面绕出来,弯下腰,捡起那只掉在地上的千纸鹤,顺手揣进兜里。
少年拍了拍面前老头的肩:“‘点龙笔’给他们也没关系,我不会哭闹着满地打滚的。”
“……”
“张家肯定能出一个很好的绘梦师,”
张子尧斩钉截铁,一脸认真地说,“但是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言罢,他将自己的手从老头的肩膀上缩回,顺手插进了放着千纸鹤的那个口袋,指尖显得漫不经心地在那千纸鹤小巧的头颅上拨弄了下,他轻笑了声,随即转身走出书房。
书房里的老头倒是没看见,待少年走远后,那只小巧精致的千纸鹤又悄悄从他的口袋中冒出了脑袋,扑棱翅膀,在少年的头顶上转了个圈,随即像是有意领路一般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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