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散着头发,连外袍都没有披上。
他在宫道间赤足狂奔,如野兽,如鬼怪。
偏偏不像一个人。
裘圣白带着人在身后追赶,可他一个医者,哪有这般力气?他跑得太急,摔倒在地,只得厉声喊:“快抓住他,他毒发之际必须静养,否则血脉逆流,毒气攻心,必然癫狂大作,力竭而死!”
众人闻听,只得去追。
可此时的第一秋力大无穷,侍卫也不敢伤他,如何抓得住?
他已经全然失了方向,脑中失智,只在宫里乱绕。
宫人追逐,他一个纵跃,已经跳出一道宫墙。
而墙下小道上,黄壤正由宫女带领,去往福公公的住处。
她走得急,冷不防墙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什么东西,向这里冲过来,一个收势不及,猛地撞到她身上。
黄壤只觉得迎面一股巨力,撞得她一个站立不稳,坐倒在地,满眼直冒金星。
若不是修了几年的武道,这一下子可够她受的。
她揉着胸口,说:“什么东西——”
话到这里,她视线重新清明。
在那个人间四月,她看见冲撞自己的人同样跌倒在地。
他身上破布虽然脏污不堪,但若细看,能看到其原本的底色。
……是紫色。
他赤足披发,俯趴在地,并没有爬起来。
打结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黄壤看不见他的神情。
她没有走过去,身边的宫女扯住她的手,说:“姑娘快别看了,赶紧走吧!”
地上脱了人形的怪物不再动弹,他安静地俯趴着,直到宫人追上来,将他按住。
他们用重枷重新锁住他的手,他没有挣扎,整张脸至始至终都隐匿在乱发之下。
黄壤跟着宫女经过他身边,他一动不动,像是死掉了一样。
宫女小声说:“真是吓死人了!”
“是很吓人。”
黄壤视线低垂,经过他身边,看见他肿得变了形的手,连指甲都漆黑。
那怎么可能是人的手啊。
黄壤绣鞋踩过他手边的小道。
宫道干净,衬得那只手脏污无比,其上蛇鳞更是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栗。
她轻声说:“不知道是什么人。”
她跟着宫女往前走,一直等到身后动静远了,她才微微侧身。
就在她身后,侍卫将那个人锁了,架起他的双臂,将他拖走。
他赤着脚,趾尖被宫砖磨破了,留下一路极细长的血痕。
她要很用力,才能继续保持微笑。
福公公今日不当值。
黄壤进来时,他正闲坐喝茶。
黄壤面带微笑,向他福了一福:“福公公安好。”
“哎哟,十姑娘怎么来了?”
福公公搁下茶盏,连忙道:“可是双蛇果树育成了?”
黄壤浅笑道:“回公公,双蛇果树即将成形,黄家总算是不负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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