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五十三分,魏恒从一座小区中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把他送到门口,道:“小哥儿,你再想想,我的房子可比同地段的其他房子便宜多了,要不是我女儿上学等着用钱,房子着急租出去,租金还要往上张百分之二十。”
魏恒连日奔走,眼睛里的倦意很明显,对那人笑笑,道:“我考虑考虑,给你回电话。”
刚离开这个街区,他就接到上一位租房的房东打来的电话,房东告诉他,他们同意他给出的租金,明天就可以签合同。
魏恒走在静谧的人行道上,不时和一两位赶夜路的行人擦肩而过,看着道路两旁延绵远方的路灯,想了一会儿,还是以上班不方便为借口回绝了房主。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揣在大衣口袋里,夜晚的冷风使他拢紧了大衣领口。
其实他拒绝的房子挺好的,离警局不算远,交通便利,地段也算闹中取静。
还有刚才看的那套房子,条件也不错,家具齐全,水电全通,拎着行李箱就可以入住。
这两天他一直在看房子,看了不下十几套,其中至少有三四套符合他的要求,但是他总能吹毛求疵的找到房子的缺点,就连地板的颜色太亮,窗户的位置打的不好这种放在往常他肯定不会注意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成了他拒绝那套房子的理由。
一位房东道出了真相:“你根本不是诚心租房子。”
魏恒在心里承认,他的确不是诚心的在看房子,但是他强迫自己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新住处,从原来的地方搬出来。
这两天他比房屋中介还忙,漫无目的的看了很多套靠谱和不靠谱的房子。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做的是无用功,他不会搬去他看过的任何一套房子,他只是把看下一套房子当做自己暂时的目标,不给自己空闲下来的机会。
他必须保持在忙碌的状态,才没有片刻闲暇胡思乱想。
口袋里的手机难得安静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想看一看时间,却看到了两条未读短信。
当他看到发件人的名字时,脚步骤然变的缓慢,直至完全停止。
像是有人躲在暗处偷窥他似的,魏恒紧张的环顾一周路上的车流和前后稀疏的行人,然后推开路边的自助取款机玻璃门,走了进去。
邢朗给他发了两条短信,长篇大论,像是在交作业。
他站在角落里,靠着墙壁,由上而下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下来。
很奇怪,虽然只有文字,但是他却能听到声音,或许是他在心里默读,但是那声音确是邢朗的。
就像邢朗在面对面的念给他听。
魏恒甚至能看到邢朗编辑短信时的样子。
邢朗打字的时候,眉头一定是紧皱的,因点击屏幕太过用力,拇指和显示屏碰撞发出了轻响。
他的脸色很严肃,眼神很坚毅,而额头上的细汗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的文字功底很差,不善于组织文字,他肯定边打字边思索语言,或许还会返回去屡次修改词句,改正错别字。
当他按下发送键后,一定会如释重负般长呼一口气,然后静坐一会儿,回想自己刚才写的文字是否把他想说的话表达清楚。
如果他觉得没有表达清楚,就会写第二条短信,甚至第三条,第四条……
‘我们之间没有猜疑和误解,任何问题都能妥善解决。
我会尽我所能拼尽全力的爱你,理解你,陪伴你。
如果有一天我们最终分开了,那一定是死别。
’
这句话说的多么信誓旦旦,冠冕堂皇,简直难以想象邢朗会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对未来做出承诺。
虽然这句话完美的像个噱头,当魏恒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依旧被深深的打动了,他顿时觉得这两天来的犹豫和疑惑全都没有任何意义,或许真如邢朗所言,他们之间不会产生猜疑和误解。
现在不会有,以后更不会有。
他要做的,仅仅是坚定一些,勇敢一些,接受邢朗的承诺。
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履行诺言。
魏恒从未觉得他可以如此简单的获得幸福,但是此时他觉得他站在离幸福非常近的地方。
邢朗的提议太让他心动。
他躲在角落里把几页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乃至挑出了几个错别字和错误的标点符号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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