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口唾沫润喉咙,眼神亮得能点着,“于闲止,你可还记得?”
我傻了。
“三年前,父皇预备着将你嫁给于闲止不是?当时因你死活不愿,这事儿合该这么算了。
可我前一阵儿听说,于闲止这三年来并未娶妻纳妾,赶巧这几日,他又来了京城。
皇兄与我一合计,觉得这些年来你姻缘坎坷,如此多桩姻亲,唯有于闲止一人没说过不愿意三个字,故而大皇兄打算去信一封,问他还愿不愿意跟你凑合。”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可、可你们一直晓得,我不大愿意,不大愿意嫁给他。”
二哥亲厚地握住我的手,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诚然我晓得你这个心思,但我始终觉得,那是因为你的脑袋被驴踢了。”
当日夜,我唏嘘了一宿,辗转了一宿,深以为天可诛,地可灭,但我切切不可嫁给于闲止。
按下他与慕央的过节暂且不表,单说于家祖祖辈辈的营生便很不厚道——随国虽大,但最繁华处却不是京城,而是于闲止辖下的远南藩地。
是以我若嫁去,山高皇帝远,一旦发生事端,便不能摆出架子威吓一二。
我生平历经坎坷无数,如今的局面还不算没有退路,尚有刘世涛这一人才可以回收利用。
第二日晨,我风驰电掣地出了宫。
一路辗转摸到刘府,却碰了一个软钉子——刘才子不在,他又焕发着生命力,到九乾城外磕头去了。
我心急如焚,又风驰电掣地赶往丞相府。
老丞相似乎又要办家宴,正门有官员出入。
我唯恐这些官员认出我来,挪去不远处一颗大树下站着。
大树旁边,两个乞丐正在抛骰子赌铜板。
我蹲下身,掏出一锭银子,谨慎地下了一注,他二人立刻抬头将我看着。
我咧嘴冲他们一笑:“我压大。”
骰盅掀开,大。
两乞丐不服,又与我豪赌几把,最终结果是我将他们的铜板挨个数完后装进自己的钱袋子。
他二人痛不欲生,说愿以他们的小拇指下注。
我想了想,道:“虽然我十分渴望拥有你们的小拇指,但不幸的是,眼下竟有一桩比得到你们小拇指更加重要的事。”
我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又数了十个铜板交到他们手上,“倘若你们能混进丞相府,将这封信交给老丞相,那么余下的铜板我便尽数还给你们。”
我在大树下候了良久,丞相府先头还有吵嚷声,到了这会儿,已是一派清风雅静。
日正当中,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
老远瞥见一个身影打相府里出来,那人在我面前一顿,走近几步,唤了声:“小绿姑娘?”
我眯缝着眼瞧了一会儿,认出他是李闲。
挪出一块儿阴凉地,我抬手招呼:“来来,李才子,树荫下站着。”
李闲唇边噙着一丝笑,走过来又问:“小绿姑娘可是出宫为公主办差?”
我越过他的肩头,朝他身后望了望:“将将在相府里头,李才子可曾瞧见两个鬼祟之徒?”
李闲摇头。
我于是愁苦道:“你说他们是卷财私逃了呢还是卷财私逃了呢还是卷财私逃了呢?”
李闲似笑非笑:“小绿姑娘有甚难处,不妨与在下说,指不定李某可以帮上忙。”
我略一思索,我的难处,还真就他能帮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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