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系师兄和地质大学的学妹网恋,聊了一学期见面竟是学弟;辩论会与北师大的学生打擂台,输方要请胜方在本校食堂大吃一顿;约北语的阿根廷留学生踢足球,被虐得体无完肤想集体跳楼。
乔苑林采访过许多人,说了一大圈绕回自己身上。
寝室是四人间,他是老四,只有他把毛巾叠成豆腐块。
丢过雨伞、U盘、棒球帽,毕业年级摆摊卖旧物,买了一盆仙人球。
体育课他不上,去实验楼看生物系的学生。
路上听见有人喊的名字姓梁,他一定会停下来。
牛肉锅盔其实不好吃,可他再也尝不到那年晚自习送到他面前的滋味。
他去故宫、天坛、王府井,去一切人多的地方,去各大医学院,去胡同串子看电线杆上贴着的二维码。
乔苑林停在萧条的槐树下,告诉梁承:“婚礼那一天,我爸说贺阿姨的儿子在英国留过学,然后我见到是你。”
他那一刻就动摇了。
勿忘我摆在他和梁承之间,他平生唯一一次那么迅速地吃完一顿饭,他不敢磨蹭,否则稍有空隙大概就会问出了口——
你也追寻过我吗?
梁承此刻回答他:“是,就像你追寻我一样。”
离开学校,他们去本地商超买些特产带回去,乔苑林以前经常买传统糕点寄给王芮之,老太太很喜欢。
晚上订了机票,二号早晨退房,他们直接飞抵王芮之居住的城市。
乔苑林来的次数不多,即使来了也很少去家里,一般约王芮之和林成碧出来见面。
这下老太太搬出来,倒是方便了些。
小区地段不错,街上一排满足衣食玩乐的商店,但凡阳光明媚,露天茶室总坐满了老年人闲话家常。
王芮之迫不及待地来到街边等,她视力减退,老花镜增厚,不过耳链依然银光闪闪的。
十几辆出租车疾驰过去,终于有一辆减速停下来,她端详车厢内的乘客,立刻笑开了。
乔苑林推开车门:“姥姥!”
王芮之小跑过去搂住他,仿佛外孙仍未长大,说:“宝儿啊,快让我抱抱。”
梁承从另一侧下车,恍惚回到了晚屏巷子。
当年的老太太苍老了一些,还是爱美,大衣里穿着丝绒旗袍,蹬着半寸高的皮鞋,俨然未改模特队队长的风姿。
王芮之移动目光,唤道:“小梁?”
从前梁承在旗袍店租房子,生人勿近,每天照面却没称呼过对方,今时不同往日,竟有点不知所措。
王芮之笑道:“不打招呼不让你上楼。”
梁承抿一下薄唇,说:“姥姥。”
王芮之一手拉着一个,独居难免孤单,她成日羡慕儿孙膝前的邻居,今天她这里一下子来了俩。
上楼到家里,一室一厅,房主用心装修过,王芮之再添置些物件显得愈作温馨。
旗袍店的缝纫机还留着,摆着光线明亮的阳台上。
乔苑林问:“姥姥,你现在还做旗袍吗?”
“做,就是特别慢,眼睛不好使了。”
王芮之回答,“而且那缝纫机年头久了,总出故障,维修店也不乐意过来修。”
梁承干过这活儿,说:“等会儿我帮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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