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她都明白,只差没有点破她和十二爷了。
她有些羞愧,虽然爱情和别人无关,但不能凌驾于家仇之上。
然而真的放不开,想起要和十二爷分别,心里痛得不可名状。
她垂下头,不知道怎么反驳汝俭,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进退维谷,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挣脱不出来。
现在只怕他对十二爷不利,弘策在明汝俭在暗,既然能把她掳走,要算计他也不是难事。
“三哥一早就知道金养贤是十二爷?”
她揉着衣角道,“那他……”
“老十二是早早外放了喀尔喀,否则他也应当认得出我。
南苑宇文氏从鲜卑发源,混了好几路血统的杂种人,长相有异于常人,能糊弄这里的番子,胡弄不了我。”
汝俭道,“你放心,我也痛恨倒卖人口的勾当,实在是踏进这个坑里一时爬不上来。
他要查宁古塔皇庄,好事儿,我把索伦图引进来就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
我知道他对你有恩,也算临走还他这个人情,免得你记挂一辈子。”
定宜心头生凉,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了,含泪看着汝俭道:“我在大英没别的牵挂,只有我师父和十二爷。
我也不瞒三哥,我和他山盟海誓,已经到了非卿不嫁的地步。
你骂我没出息也好,骂我忘本也好,我自己做不得自己的主了。”
这算什么呢,一个烂摊子,似乎也不想收拾。
汝俭无奈看着她,舍不得责怪她,她是苦够了,哪家的娇养小姐能上刑场给人捧刀?说起来实在心酸。
他握拳长叹,“姑娘大了,也是难免。
怨我不该出现,要是不找你,你跟他回了京,兴许能和他图个将来。”
他没有急赤白脸呵斥她,愈发让她不好受。
她哭着说:“三哥骂我吧,我是贱皮子,不配姓温。”
他摆了摆手,“别这么说,咱们各有各的艰难,三言两语说不到头。
你要实在舍不得,回他身边去,我也不会怪你。”
他越是这么说,她越是难下决断。
要成就自己的姻缘背弃唯一的亲人,这种事怎么做得出来?她起身把牌位一个一个放回去,拈香点了火,咬牙道:“请三哥容我再见他一面,我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自然跟你走。
我念着你们,念了这么多年,今儿能相认,就不愿意再分开。
我不敢求三哥替我周全,我没这个脸,可是对我来说,最圆满不过看见恶人正法,温家能够沉冤昭雪。
三哥要是愿意考虑,做妹妹的打心眼儿里感激你;实在形势所迫也没有办法,我眼皮子浅,看不到那么长远,还要三哥权衡。”
汝俭看着她,心里到底也受触动,可他顾忌得太多,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还能信任谁?
他松开紧握的拳,颔首道:“你要见他我不拦你,咱们温家人素来不愿意欠人情儿,你去交代一声不为过。
只是有一点,今天咱们兄妹相认的事不能透露半点,老十二或许徇私情,其他人急于立功还不知道打什么算盘。
至于你……一个女孩儿家要自矜,这原不该做哥哥的说,现在家里没别人了,我不能抹不开面子。”
定宜愣了下,眼里迸发出奇异的光,一闪即敛,躬身欠了下去,“我记着三哥的教诲,不敢相忘。
我只是……去见见他,说说体己话,旁的自有分寸,请三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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