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疏漏穿透马蹄,马吃痛,这只脚暂时就废了。
她清理完了铁屑挨在一旁,悄悄从待用的匣子里取出一根钉对比,不多不少长两分。
抬头看签条,快要轮到高筠的马了,搬匣子的时候殷勤相帮,顺便把小马童挤到了角落里。
八十只蹄子要换,马奴忙得头也不抬,铁掌和钉子都要人接递。
匣子里的钉事先比对过,用起来不疑有他。
莲灯看准时机替换下来,马奴扬起铁锤,当当几下就把长钉嵌进了前掌里。
她心里有些欢喜,看来今天一切顺利,两分长短肉眼察觉不出,可是跑动起来会扎进肉里。
她搬起箩不声不响退出了马场,在地势稍高的土丘上远远守望。
人员都就位了,鼓也擂响了,干燥的尘土被马蹄踢踏得漫天飞扬。
郎君们高擎着球杆在场地上疾驰,十几人争抢一只鞠球,混乱、嘈杂、当仁不让。
终于一声马嘶凌驾于尘嚣之上,莲灯眯眼看,一匹马失蹄栽倒,马上的人也被甩出了几丈远,后面追赶的收势不住从他身上踏过,观战的女人纷纷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她翻身仰在土丘上,天边一丝流云缓慢飘过,她心满意足地对自己微笑,“还有一个。”
“红狐狸在晒太阳?”
突然有人说话,高岗上的风猎猎吹过,却没有吹散。
她勾起头看,一个人匍匐着爬过来,和她并肩而躺。
她嗬了声,“阿兄,你回来了?”
春官点点头,“我听说你出城了,特地来看看。
如何?”
他拨开枯草往下张望,马场上慌作一团。
他撇了下嘴,“看来成功了。”
她说应该是吧,“我看着马蹄踩踏他的身体,就算摔不死,踩也被踩死了。”
他啧啧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连笛子都做不好,杀人却很在行。”
她说:“术业有专攻嘛,我不是做不好笛子,只是耐不住性子罢了。”
她说话的时候平静得令人不解,刚才有个人因她丧命,她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同他谈笑风生。
这样的脾性,要不是心智不全,就是天生当杀手的好材料。
“你让我很惊讶。”
他别过头说,“我去了江南道一趟,回来才发现你的仇已经报了一大半了。”
她轻描淡写嗯了声,“我答应阿菩三年内办妥的,照这样看来,明年一定能回敦煌。”
她心心念念的敦煌,是她最可依靠的安乐窝,但不知再回去,能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人在不停长大,世事也变幻无常。
她的记忆停留在十三岁以后,如果哪天回想起从前,不知会掀起怎样一场波澜。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老天最大的恩惠。
现在的莲灯是无忧无虑的,她侧过身看他,“阿兄走后我遇见了翠微夫人,才想起阿菩画的神众都长了和她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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