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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知道,想象与现实是不一样的。
君王的功业,要建立在百姓的血肉之上。
仅在陕西一地,和时每年军费二千万贯,战时三千三百万贯。
高出一千三百万贯。
而假若与西夏辽国和议,朝廷每年付出的仅仅是三十万贯。
大宋每年赋税收入在一万万贯以上,三十万,微不足道。
可一国的尊严与百姓的安定要怎么比较?
某一夜出宫去,在樊楼前的那个棚中吃了一碗圆子。
圆子已经涨到五文,吃的人只有我一个。
老人气色越来越差了,谈到米价由原本的八百文一石暴涨到两千九百文,他的圆子连本都收不回了。
“怎么活下去啊。”
他摇头说,“只好早日收拾了这摊子回去了。”
旁边摊子的人问:“回去干什么?种田?今年又要加赋,你看这战再打下去,明年还要加。
外面到处灾荒,在京城能呆着就是造化了。”
我回去时,把那些劝和的奏章翻出来看了良久。
各地叛乱、兵变,一年多于一年。
这没有胜算的战再打下去,是在逼百姓入水火。
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替自己找了很好的理由。
于是与西夏订立了和议,每年给大量银、绢、茶。
对辽也是增纳岁币议和。
内心,毕竟是不服的。
只是开始明白了,要与外敌相争,应该从内里开始着手才好。
庆历三年,我任用范仲淹、韩琦、富弼等人执政,希望对吏治作一些整顿。
我想整个大局发展安定了,对外厚积薄发总是好的。
的确是有作用的,但是无法避免触及一些元老重臣的利益。
扣给范仲淹的罪名,我自然不会相信。
但是,当整个朝廷都开始附和,那就不在于他做了什么事,而是朝臣希望我做什么事。
而我偏就生了软弱的性子,没有办法指所有人悖逆。
庆历五年元月,雨水那天下午,宣布废弃庆历新政的诏书由天章阁拟好,呈在我的面前。
我盯着那诏书,听外面的雨,下得寒意潺潺。
终于还是闭了眼,把玉玺往上面印了下去。
阎文应捧了诏书出去,等候在外面的众臣跪伏下听阎文应宣读完,齐声说:“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这辈子人生,大约终于还是失败的。
回宫后听说伯方在母后山陵代我守了那么久,现在郁郁成疾,已经去世。
我接到他的死讯,居然心里一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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