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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我和三叔商量了一下,待会儿以三叔喝水为信号,等他把竹筒里的水喝完,由杨叔带着空竹筒去请示打水,借着靠近兵头的时候,一举先将他制住,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挟持兵头以后,剩下的兵丁必定有所顾忌,而且,到时候我们最起码有兵头的那柄刀在手,好歹面对其他人的兵器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了。
其后,我们先做出一副要谈判的架势,再由几个身强体壮的叔伯借着人群掩护,摸黑绕到剩下那些人的身后,趁其不备将其拿下,我们面对的困难也就迎刃而解了。”
周长宁将他和三叔在林子里用短暂时间“商量”
出来的计划压低了音量说给了他爹听,虽然这个计划还不能称得上完备,但至少,对于迫切想要逃离目前处境的他们来说,是够用了的。
周大新能够成为酒楼掌柜当然是有几分本事的,深知他们这些人面临的困境绝不仅仅是这些兵丁,更多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秦王殿下,一时半会儿面对这支小队伍的反抗容易,但是之后呢?出了岔子,秦王必定会派人来查,到时候他们这些人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还是得被抓到战场上去,而且说不定处境会更加困难呢。
周长宁自然知道他爹的顾忌,拉过周大新的一只手,在手掌上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字——“逃”
,同时,盯着他爹、软着声音说了一句:“爹!
我不想死!”
周大新受不了了,周长宁是他们这一房唯一的儿子,不管是他还是家里的老爷子,都把他疼到了骨子里,更何况,这个儿子还格外争气,比别人家三个五个儿子加起来都更给他长脸呢。
想了想,他这辈子做个酒楼掌柜就顶天了,这条命就算扔在战场上也不可惜,可是长宁不一样啊,他才十五岁,还没成家呢,未来还有大好的前途呢,怎么能够因为王爷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被迫上战场了呢,顿时心中发了狠,说了一句:“放心,爹不会让你上战场的,接下来的事情,我来跟你二叔说,你一个孩子,就别掺和了。”
不让周长宁掺和是为了他好,周大新心里盘算着,这事儿终究是要担大风险的,万一事情不成,或者过后被人翻出来告到官府去,也该由他这个当老子的一力承担,长宁参与这件事情的程度就这么多,有他这个当爹的在前面顶着,还不需要孩子来当这个出头鸟呢。
周长宁仅仅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他爹的心意了,顿时心里一暖,不过,他爹出面也的确比他出面更好,毕竟,他的年纪在那里摆着呢,在这里坐着的多是他的叔伯辈,对他难免会产生不信任,而且,他爹在酒楼做事那么多年可不是白费时间的,在跟人打交道方面胜出他岂止一筹。
为免动作太大,引来那些兵丁的注意,周大新只是装作聊些家常话的样子和他旁边的另一位名叫周成根的堂兄弟说了几句,迎着对方诧异至极的目光,示意他把话传给旁边的另一个人,这样做,最起码比周大新一会儿动一下位置、挨个找过去更不惹人注意些。
坐在这里的成年壮丁,无一不是家里的顶梁柱,对于他们走了之后家人的处境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对于周大新提出来的这个法子难免有些意动,就算是实在有些胆怯的,看在一笔写不出来两个周字、坐在这里的都是周家人的份上,最起码也不可能去恶意找兵头告状。
但凡是有些胆量、打算破釜沉舟一回的,便对上周大新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直至这些话传到了周二柱的耳朵里,他看向自家大哥,不是他说,大哥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像这样尽可能贴合了当下处境且考虑周全的法子,当真是他能想出来的吗?
不过,想起突然坐到身后去的老三,周二柱顿时了然,罢了,虽然此前他还想着去了军营,哪怕是给士兵们做饭也好,想法子让他们免了上战场呢,但是既然其他两个兄弟主意已定,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了,横竖都是个死字,倒还不如搏上一搏,因而,便冲着周大新点了点头。
估摸着时间,周长宁佯装不经意间回头,看着自家三叔已经在拿起竹筒喝水了,便冲着他轻轻点头,示意这边都已经联络好了,而周三全那边也是一切顺利,不过,为了避免有些人“不稳重”
地嚷嚷出来,他和杨永康并未联络太多人,只让除了二人之外、少数的两三个人知道而已。
杨永康接过空竹筒,站起身来,最后冲着周三全点了一下头,眼神坚定,这才向着兵头的方向走去,哪怕是以打猎为生、经常见血的他,此刻也不免有些紧张,不过,想到家里还是个半大小子的儿子,想到他被征兵带走时儿子的嚎啕大哭,他又默默平复了心绪,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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