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绪抚着花白的假须若有所思望着陈筹的背影。
那张屏,竟有此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几个小儿又拍手蹦蹦跳跳走近,邓绪呵呵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包麦芽糖:“来,老道也教你们念个歌好么?小喜鹊,大尾巴,蹲树头,叫喳喳,好学的孩子是乖娃娃……”
几个小儿冲他吐舌:“嘞嘞,老牛鼻子的歌好难听,土死了。”
邓绪笑眯眯道:“那你们的歌是跟哪个学的?要么再给老道念一遍,老道想比比到底怎么不如了。
这里有糖吃。”
小童呸了一声:“我娘说,街上白给糖的都是老拐子。”
啪地向邓绪丢了个小石头,“老牛鼻子是老拐子!”
一哄跑远。
邓绪收起纸包,不由感慨,不想当下的娃娃都这般精了,取了旗杆继续慢慢走,见前方又一个墙角处,几个小童正边跳绳边唱什么,正要靠近,街角突然冒出几个衙役:“兀那野道,原地莫动!”
邓绪目光一敛,衙役一拥而上,手中锁链朝邓绪当头套下:“带回衙门!”
张屏换了身布袍,正待上街转转,只听县衙正门处一阵吵嚷,百姓乱哄哄涌来,李主簿打偏厢匆匆走出:“张大人要出去?邵大人正要升堂问案,我等还是到堂旁听为是。”
张屏便又回房换衣,迎面撞见陈筹摇摇晃晃而来,像是刚回来。
陈筹一抬眼看见张屏,神色立刻变了。
张屏心知,陈筹与他定有误会,但不及琢磨哪里出了误会,眼下也不便询问,先到厢房换衣服,陈筹见他没说什么就走了,松了一口气。
张屏更衣赶往正堂,看见被衙役揪着等升堂的人,脚步一顿。
邓绪森森瞥了他一眼,张屏垂目低头,问一旁小吏:“事出何因?”
小吏摇头:“不大清楚。”
张屏再问:“何人报案,谁下令缉拿?”
小吏再摇头:“刚被拿住,经过不明。”
张屏不再言语,堂下站定,邵知县整衣升堂,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定:“堂下案犯,怎的不跪?报上名来!”
邓绪端立堂上:“贫道苍天门下,只跪天跪地,不跪微末小吏。
案尚未审,贫道连为何被拘捕尚不知道,邵大人怎的就称我为案犯?既然成案,贫道成了被告,原告何在?”
邵知县一拍惊堂木:“大胆!
你这野道,妆神弄鬼,觊觎本县小儿数日,当县中治安是摆设,瞧不出你是个拐子?今日在街头,竟还妄图拿迷魂药饵诱拐。
尔这般岁数,做这种勾当,想来不止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有拐必然有卖,定还有同伙,快快从实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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