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的死别有隐情,而这隐情还和洛颀脱不了关系。
苏釉闭了闭眼,心底一片冰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辛免恨他厌恶他,在大部分知情人眼中,好像也算不上什么错。
毕竟,他是洛颀的儿子。
可是他呢?
只要是洛颀做过的事情,作为她的孩子,他就必须要连坐,要同罪吗?
他的想法,他的痛苦,他的爱恨,他所有所有的情绪,是不是可以完全被忽略,也全部不重要?
没有人在意,他可能比任何人都要更恨洛颀。
也没有人在意他也是受害者……
仅仅是因为,他是从洛颀肚子里爬出来的。
苏釉怔怔地想着,忽然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微微垂着头,额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一点眼睛,在车厢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得下颌尖尖,脸小到一只巴掌就能盖全。
可偏偏这么秀气的脸型,却像用笔精心勾勒而出的,充满戾气的黑白剪影。
车厢里的气氛越来越沉,直到路桥从窗外收回视线。
像是两个人间牵了一根看不见的线一般,他的身形只是微微一动,苏釉身上那些仿似来自地狱的凶煞之气便瞬间消失殆尽。
“刚在玩儿什么?”
路桥侧眸看他,目光扫过他右上角布满蛛网般裂痕的手机屏幕。
他的眼眸很黑,很沉,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语气十分平静。
让苏釉忽然记起那次泳池边,他对路潍州说过的话。
“不要用你们的思维来揣测我,我和你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更不会拿无辜者泄愤。”
此情此景下,「无辜者」三个字犹如天雷隆隆,振聋发聩般响在了苏釉耳畔。
盖过了辛免的指责,也盖过了从小到大所有的辱骂和迁怒。
苏釉怔怔地看着路桥,像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还是有人可以不迁怒,无辱骂,这样理性又公平地对待自己的。
而那不是别人,恰恰是在这件事中受伤最深的那个人。
小巧的喉结微微滚了滚,苏釉只觉心口微痛。
心底深处某个十分坚硬的角落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般,蓦地松动了起来。
窗外的灯光闪过,照亮了他的眼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红了眼眶。
可路桥看到了。
看到了那潮湿的眼睫和微红的眼尾。
“怎么了?”
他怔了一下,微微向苏釉倾身,“受了辛免的气,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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