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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自己彻底清醒过来时,他才发现,那块端砚已经被他远远地摔了出去,缺了一角,多了裂痕。
从那一天开始,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再没有练过字。
可是今天,他忍不住将这块对他而言宝贵至极的砚台重新抱了出来。
如果仔细想起来,这块砚台几乎见证了他生命中所有的起起落落。
笔尖蘸满了浓墨,路桥一撇一捺地写下去。
“我做错了吗?妈妈?”
他忍不住想,“你会不会对现在这样的我很失望?”
雪白的纸上慢慢布满墨迹,那一笔一画都如银钩铁画般,蕴了极大的力道。
“我知道你妈,”
外公的话渐次响在耳边,“她是不会愿意看你和路潍州为敌的,不是因为路潍州,而是她并不想你为此而痛苦。”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痛苦。”
是他自己的声音,哑的不像话,“我没办法走出来,外公。”
“路潍州已经得到了他该得的报应,孩子,”
外公看着他,眼底全是隐忍,“商泰被他拿走就被他拿走吧,只要你好好的,将来它自然还是会回到你手上。”
“外公只有你了,”
老人说,“本来商泰也是要留给你的。”
不够,还不够。
路潍州得到的报应还远远不够。
路桥腕下用力,雪白纸张最后一个角落处,蓦地染上了一片刺目的乌黑。
他就是要让他知道,野鸡就是野鸡,永远都变不成凤凰。
就算费尽心机抢了别人的东西也保不住。
否则,他没脸向自己的母亲交代,也无颜面对自己的外公。
老人已经为他做了太多太多的让步,彻底断开与路潍州关系的那把刀,该由他自己来握。
而一双优柔寡断的手,是握不稳那把刀的。
那套礼服没送出去,其实也好。
秋虫唧唧,苏釉有些烦躁地放下了笔,面前摊着他列了一二三四却只解了一半的题。
后面的答案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继续写下去,不是不会,而是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起身推开窗户。
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来,扑在他的脸上,灌入他的鼻腔,像是同时进入了他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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