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失衡状态下,是很难去体会一句话里的良苦用心。
唐其琛在人情反复中打磨,本就不喜掏心挖肺这种表达方式。
他是务实派,脚踏实地的做永远比夸夸其谈要有分量。
这年头,山盟海誓到最后多半会成为诳语。
但他这一刻是真有点忍不住了,原来爱一个人的时候,什么理智和原则都会退避三舍。
温以宁折腾了一天,哭累了,被这一遭遭的变故弄得心力交瘁。
她被唐其琛抱去床上,睁着眼睛空荡迷茫,唐其琛连鞋都没穿,赤着脚踩着地毯,把卧室的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光线骤然陷入黑暗,温以宁的心跟着一颤,莫名的孤独和害怕在心里横冲直撞,她抽泣了一声,很快就感觉到床垫跟着软了软,唐其琛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他的语气含蓄温柔,掌心温温热热的抚摸她的背,“睡吧,我陪你。”
漫天风尘瞬间尘埃落定,温以宁扒着他的手臂,像倦鸟归巢,像迷失的路人找到了灯塔,唐其琛是她的避风港。
唐其琛关了常用的那只手机,私人电话也调至了静音,这个私号只有柯礼少数人知道,除非急事一般不会找上来。
温以宁很快入睡,但并不踏实。
拽着唐其琛的手就没松开过,唐其琛维持一个姿势久了手脚也麻,稍一动,温以宁就猛地惊弹了下,眉眼皱了,呜呜咽咽的哭声就从嗓眼里颤出来。
唐其琛心疼的很,索性就不再动了。
温以宁再醒来是晚上九点,一睁眼,就看到唐其琛靠着床头半躺,头偏向一边阖眼休息。
卧室被他按亮了一盏小灯,灯亮是暖黄的微光并不刺眼,唐其琛俊朗的面容浸润其中,安宁得让人忍不住想哭。
温以宁鼻塞,呼吸声有点粗,唐其琛醒的很快,长长的眼廓褶出了一道浅痕,他嗓音有点哑,“还睡么?”
温以宁情绪稳定了很多,摇了摇头。
唐其琛这才换了姿势,整条左臂抽出来,麻的没了知觉。
他先下床,不太舒服的活动着手腕,“你再躺一会儿,我让老余去买吃的。”
老余是在半小时后过来的,带来了一大袋的吃食,唐其琛一眼就看出不是在外买的。
老余说:“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帮柯礼送份东西给老爷子,夫人听见了电话,就让我把这些带来了,都是家里用心做的,还有一罐鲜榨的橙汁,夫人特意交待,一路过来橙汁儿肯定凉了,让您加热再给温小姐喝。”
老余走后,唐其琛照着做,等温以宁从卧室出来,一桌的精致菜肴。
景安阳不知道她的口味,索性每样都做了点。
温以宁吃的不多,两筷子下去就不再动,只抱着一杯橙汁细细碎碎的抿。
唐其琛也不逼她,只把手机递过来,示意她看。
屏幕上是一张超声结果的照片,傅教授发来的。
一团黑乎乎的阴影里,两个状似椭圆的轮廓挨在一起,上面还有红蓝双色的点状光亮。
温以宁看到结果提示,异卵双胎,活胎,约10周+2。
她眼泪一下子又流了出来。
唐其琛端起一碗汤,伸手越过桌面,盛了一勺送到她唇边,平心静气的说:“两个孩子,念儿,辛苦你了。”
这是他第二次对她说辛苦。
从始至终,他第一记挂的都是温以宁的感受。
为人父的喜悦,对未出世孩子的关切都不足以替代,十月怀胎,他明白,最苦的还是他姑娘。
长篇大论的劝慰不用多说,温以宁不是拎不清的人,一句“辛苦”
已够让她有所动容。
沉溺悲恸情有可原,但肚里还有两个小生命,他们鲜活存在,他们与她血脉相承,理应被好好对待。
温以宁抬起头,泪眼斑驳的望着唐其琛,在他包容安定的眼神里看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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