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同伴骂他没出息,对陆宁笑道:“不好意思,陆公子,我这朋友大约没见过你这般夺目生辉的气质,所以有些失礼。”
“没关系。”
陆宁无所谓地笑着。
走出书院后两年,她也渐渐发现,书院里的男子们相对来说还是更青涩腼腆些,一般也没什么心机,雪白的一张纸,只待日后入了仕途,便开始书写自己的华彩,或光鲜或晦暗,端看个人运道。
桃树书院后山是关禁闭的地方,是一处阴凉的凹陷峡谷,而南华书院后山,就真的是高山,要往上爬很久的那种。
陆宁爬到一半就累了,但李宴他们还精神很好,她也不好说停下来休息。
若是李玄祯在就好了,她肯定已经趴到他背上去了……说起来,先前爬过太行山和泰山,到后来都是他背着她走的。
李宴倒也体贴,很快发现陆宁脚力跟不上,便刻意慢了步子。
所以他们是最后一波到山顶的人。
爬到顶处,才看见前方一个三层高的白塔,高高的顶部高耸入云。
题写着白鹿台三个字的石碑就立在路边,石碑饱经风霜,有些残破,但那字迹的凌厉逼人,让人顿生肃穆之意。
“我听说,白鹿台上会有一个守鹿人在,守鹿人常年伴着白鹿,生活清苦,一般都会落发为僧。”
赵书低声道,“想想在这里待一辈子,真可怜。”
“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你可怜什么?”
李宴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
赵书道:“哪里八竿子打不着?这一届的守鹿人听说就是南华书院的学生,我听本院的人说,还是个学识极好的学生,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才子,不知怎的,学业完成后,竟然跑来这里守鹿。
我记得他是叫……是叫什么来着?”
赵书拍了拍脑袋,道:“想起来了!
叫秦冕!”
他问向陆宁,“陆公子,我记得你家乡就在南边,可听说过这个名字?”
陆宁猛然间听到故人的名字,都懵了,这会儿呆了片刻。
“没听过么?”
赵书失望道,“那看来也不是很有名啊,不过我看了他写的文章,写得倒很不错。
这样的人才,实在可惜了。”
陆宁唔了一声,淡淡应了一句,“听过的,是挺有名气的。”
白鹿台祈福许愿是一个一个进去的,其他人就守在外面等着。
经赵书一番话,陆宁想起秦冕的种种,总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他们虽然一起长大,可他后来所做的决定总叫她无法理解,也无法苟同。
不管如何,当陆宁亲眼看见曾经那样熟悉的一个人褪去了少年的意气和风姿,如今身着寡淡青袍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目波澜不惊无悲无喜仿佛心如止水时,心头还是有微微的涩意。
犹记得当年他在南阳府的决绝,没想到,再见面,他们会是这样。
她对他原本没什么想法,只是旧识一场,她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当然,秦冕所有的波澜不惊,在陆宁这里总是不顶用的。
明明早就知道来人是她,但亲眼看见时,仍然免不了胸口狂烈跳动的心。
再冷的心,在她的目光里也能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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