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皇帝也未在大典上给他正名,但有了先前的事,他只求能安稳度过今日便好。
等典礼结束后,第二天,张登揣着木盒子进宫求见皇上。
他学着当日父亲辩解的样子,跪在地上哭诉说有人陷害他,又将木盒奉上:“皇上一看便知。”
田德明打开木盒,将里面的礼札取出递给皇上,皇上粗略翻看一遍,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他看张登一脸委屈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漏看了什么,但他又重新耐着性子细细看过后,也没有任何头绪。
谁也不能让皇上难堪,在田德明的眼神示意下,张登小声提醒:“太常寺竟然将给臣的礼札中的时间从辰时误写成巳时,臣虽然是从锡南边陲之地来到京城,没什么见识,可太常寺此举实在欺人太甚,这哪里是瞧不起臣,分明是藐视宗室!”
可是等皇帝翻到记载着祭祖大典时间的那一页时,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正确的时辰。
本来昨天折腾了一整天,皇帝就十分乏累,他硬挤出处理国事的时间见张登,却没想到对方闹出这样一个乌龙,他心下不顺,却仍维持着表面的温和:“礼札没错,下次莫要再诬陷他人。”
接过递还回来的礼札,张登不敢置信地翻看。
在确认上面写的信息确实无误后,他遍体发寒,一会儿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手误拿错,一会儿又觉得身边有奸细将此物神不知鬼不觉的掉了包,转瞬又疑心自己是不是太过紧张,之前许清元的提点和他的小心确认都是在做梦……
当张登走出宫门的时候,人还是恍惚的。
这样一闹,就算以后他真的受了委屈告到皇帝那边,自己还能得到他的信任吗?
张登面色发白地急匆匆赶回侯府,他在家中找到了昨日祭祖完毕回来后收好的礼札,这下他才确认自己绝没记错,必定有人捣鬼!
在他冷静思考过后,忽然想起来唯有许清元一个人拿走过这本礼札。
将当日的随从叫过来,张登反复核问当日细节,随从对着老天爷发誓那天他跟着许翰林过去翰林院描摹字迹的时候,许翰林绝对没有动过手脚,他就守在她旁边看着的。
不知道谁是敌人,那人人都是敌人。
张登浑身冒冷汗:不是许清元还能有谁?正当他呆在家中不敢出门恐遭暗害的时候,反倒是许清元差人传话说已经找到字迹出自谁手的线索证据。
他找来府中谋士,足足筹划了三四天才敢胆战心惊地去酒楼赴约。
因为等得太久,当张登听到包厢开门声时都吓了一小跳,许翰林面露疑惑地问:“您的脸色不太好看,需不需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不必,正好我今日也有事情要问你。”
张登板着一张脸,努力扮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许翰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种欺瞒宗室的事情!”
说完,他仔细地盯着对面人的表情想从中搜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没想到许翰林十分摸不着头脑地回答:“下官并未欺瞒您啊。”
或许是见到他的面色并未软化,许翰林脸色一白,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是祭祖大典的时辰下官记错了?不是辰时,是巳时?”
看她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何况还有随从的证言,看来确实不是她。
张登半试探半询问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出,许清元听后思索片刻才道:“您真是糊涂,难道忘了之前那件大案子里您是如何被陷害的吗?新买的人总是不一定可靠的,您当初就该将下人核查一遍才是。
现在出了这种事情,难保不是其他人被真正的主家指使偷去证据,或者有跟您结仇的人怀恨在心也未可知。”
许清元话里有话,张登忙问:“许翰林不要拐弯抹角,有话直说便是,我信得过你。”
“这……”
许清元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从袖口里拿出之前临摹的纸片和一本书法刊集来,“哎,您自己看吧。”
张登拿着两样东西仔细比对,在翻过几页后,终于在某一页的停住了动作。
纸片上的字迹是刻意模仿他人写成,看似以假乱真,但正如那日许翰林所说,提笔落笔的笔锋却难掩多年的书写习惯。
他看着书上与纸片中颇为相似的笔锋,视线挪到此页署名处,上面赫然写着该篇书法的作者乃黄老尚书之子,黄嘉年。
“是了,是了,当初他没把我陷害死,心有不足,一定是他。”
张登喃喃自语,表情从吃惊到恍然大悟,再到愤怒、大怒,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气愤道。
怪不得,连他远在锡南也听闻过黄尚书在京中滔天的权势,当初为了给儿子脱罪,怎么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了他,原来还留着后手呢。
黄嘉年为人的阴狠他也是听别人说起过的,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并不稀奇,这样就全部说得通了。
反倒是许清元一直与他们家不太对付,看来这件事许翰林确实是无辜的,不仅如此,现在两人的敌人变成了同一个,应该好好拉拢她才对。
看着对方明显热切起来的态度,许清元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明白,自己差不多已经博得到他的初步信任,接下来该让唱红脸的登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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