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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雅和孙老金赶到后院,只见原本放杂物的那间门半掩着,柳儿抱着一大堆五彩织金的绵绣戏服,丢了魂似的呆坐在地上,一张泪痕残乱的花脸,油彩糊成一片,一塌糊涂。
柳儿在此时见到容雅,未曾开言心先惨:「大爷──」
容雅缓缓的伸出手,将柳儿瘦弱的肩头搂进怀中,一颗心就像沉入了冰潭之底。
戏很快的定下来了,《玉堂春》。
因为容嫣的贵妃扮相可谓深入民心,突然间换了一新人,只怕台下观众一时不能适应。
而且这玉堂春……是二爷在临走之前,指教柳儿唱的最后一出戏。
自打柳儿入了华连成以来,头一回这么重要。
虽然他哭花了一张脸,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可围着他转的众人,都是一脸严肃,没一个有半点笑的心情。
默默无声的换了戏服,重新洗脸、拍粉、上胭脂。
伺候容嫣的包头师父亲自给他勒头带、吊眉、贴片子。
旦角扮戏,最是缓慢。
特别是今天,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得马虎。
就像拍卖行隆重推出的某一样精品,它值不值,是否天价,在它出场的一瞬间,已经落了定。
场上垫的是《瞎子逛灯》,已经垫得太久,观众开始焦躁起来。
已经扮好戏的王金龙出场先打了引子,念了定场诗,报完名之后,说完了台词,实在没词儿了,开始在那里胡说八道,台下也听得莫名其妙,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急得容雅坐在琴师专位直冒冷汗。
观众一阵目瞪口呆过后,开始鼓噪不安起来。
「哪儿来的王金龙?」
「我们要听天女散花!
」
「怎么换戏了?」
「容二爷呢?咱们可是冲着容二爷来的!
」
正吵嚷着,突然见到台前打了一个条副出来:「容嫣艺员身体突然欠佳,敬请原谅。
」
当下一片譁然。
观众开始往台上扔瓜子壳花生壳了,眼看着王金龙就要压不住场。
后排的人掷得不够力气,少不得殃及池鱼,前排的人也陪挨。
前座有些大爷已经回转身对着后座的叫骂,也有人抓起瓜子花生礼尚往来回掷过去。
栖川宫皱起眉头。
东史郎在他身边小声说:「这就是中国人,没有礼貌。
请大人不必把这些举动放在眼里。
」
情况开始乱了。
有些人吵吵嚷嚷的开始起身,要离场退票,吵架的喝倒采的拍椅子的什么都有了。
记者们也没闲着,本来是来拍这新式剧场的,现在有些人赶紧抓拍这闹哄哄的一幕,有些人拿着小本子缩在一角飞笔疾书。
坐在前排包厢的四个日本人,也在用日本话交头接耳。
「出什么事了吗?东先生?」叫柳川正男的男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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