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上面誊抄着古籍上的几段描述或记载,如妖帝曾在何时遇见哪位奇女子,共同结伴闯秘境,或互生情愫,有一段露水之缘。
玉面,锦绣,甚至常在尘游宫出现的赵招摇都赫然在列。
“这些东西,你信?”
秦冬霖问。
宋昀诃摇头,缓缓吐出两个字:“不信。”
诚然,他们几个自幼相识,多少年的兄弟,生死险境都能彼此交付后背,他自然知道秦冬霖是个怎样的人,怎样的性格。
可宋湫十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没办法不担心这个。
从前,两人尚可说是门当户对,流岐山虽然势大,可两家是世交,主城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小门小户,这万一以后受了委屈,宋湫十随时可以回来,可秦冬霖现在还多了一层君主的身份。
他要是念旧情,跟你讲几分道理,若是不念呢。
能怎么办。
有时候,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后面的深意,大家心里都有数。
秦冬霖抖了抖那几张纸,懒洋洋地抬眼,一行接一行解释:“当年万族朝圣,玉面领舞,宋小十跟我闹着脾气,一句‘尚可’,多的半个字都没有,不知道怎么生出这么多事。”
“这个给垣安奏琴——”
秦冬霖哑然,深觉中州搬弄是非的人才着实有些多:“我还未承载天命时,她的师尊前来拜访我师尊,当时,我恰有所感,随意奏了半段,听见有人来便走了。”
这人越走越高,只要有心人想,总会给扣上一顶某须有的帽子。
“赵招摇,宋小十的朋友。”
秦冬霖捏着最后那张纸,想了半天,都没能想起锦绣这号人是谁。
说完,他看向宋昀诃,问:“你在担心什么?”
宋昀诃想,人心难测。
“没事,是我多心。”
宋昀诃苦笑了下,“怎么也没想到,妹妹嫁人成家,会是这种感受。”
止不住的担心,止不住的后怕。
秦冬霖道:“中州众臣之中,朝圣殿上下,帝后与君主同尊,我与宋小十意见若有分歧,她甚至可以出手拦截中正十二司颁布下去的律令。”
“长老院里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人,她若是犯懒,我便帮她处理些事情,她若不乐意,长老院就是一个铁桶,谁也插不了手,包括我。”
“而且,你们也太小看宋小十了。”
秦冬霖摇了摇手中的酒盏,声线里带着懒散的笑意:“她三次跟我交手,两次打成平手。”
每一字,每一句,都恍若在说,只要他日后对她有本分不好,她随时都能拍拍屁股就走,没人敢拦,也没人拦得住。
话说到这里,宋昀诃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跟秦冬霖碰了一下,摁了摁胀痛的太阳穴,别有深意地开口:“既然成了亲,小十唤我什么,你是不是也该跟着改口?”
伍斐顿时来了精神,起哄道:“这不改口就说不过去了。”
秦冬霖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半晌,站起身,有些尴尬地抚了抚笔挺的鼻梁骨,那一声兄长,左滚右滚,面对着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愣是吐不出来。
他道:“等正式成亲,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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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冬霖回尘游宫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床榻上的人半眯着眼,一见他进来,睫毛飞快颤了颤,又闭上了眼。
秦冬霖脚步停了一瞬,提步走到床榻边,在床沿上坐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绵若无骨的手指,身上的酒香遮挡不住。
“还不醒?”
他将人抱着往里挪了挪,自己躺了上去,侧身抱着她,唇瓣一下一下落在她的后颈上,本意是想小意温存,可不多时,男人的动作间,已然带上了意乱情迷的危险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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