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色昏暗时,到各处搜寻的小分队也一一回复,他们将寺内分割成五十块范围,十人一队进行细细搜寻,就算有只虱子躲在寺庙内,也定会在这样反复的梳篦中被找出来——然而没有,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寺庙内除了跟着王若过来的黄梓瑕和素绮,就是王家的丫头和仆妇,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唯一算得上有所发现的,是在燃灯古佛殿内,有人捡到了一枚放在佛前的生锈箭簇。
那箭簇上,刻着依稀可辨的四个字,大唐夔王。
黄梓瑕回到夔王府时,李舒白正独自在花厅用晚膳,看见她来了,示意侍女们都出去,又抬手指指旁边的一张椅子。
黄梓瑕知道他的意思,便拉过那把椅子坐下来。
李舒白递给她一双象牙箸,推了一个小碗给她。
她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只有隔墙花影动,没有任何人,才夹了个金乳酥,拨了些丁子香淋脍在自己的碗里吃着。
李舒白若无其事地问:“今天去上香,听说有人在你们面前变了个十分精彩的戏法?”
都说夔王李舒白的消息最为灵通,何况这回还是他吩咐自己的卫队护送她们去的,自然已经一清二楚了。
所以黄梓瑕也不惊讶,只说:“嗯,挺精彩的,不过我个人觉得王妃的反应更精彩。”
“未来王妃。”
李舒白对于夔王妃这个称呼进行了纠正,在前面加了两个字。
黄梓瑕若无其事:“皇上亲自赐婚,皇后族妹,难道还有什么变数?”
“无论什么理由,将造假的庚帖拿出来,她就是欺君罔上,只有万劫不复的下场。”
李舒白说着,又转了话题问,“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戳穿?”
“好像不止,她的过去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个忽然出现的男人隐约提到,她当时吓得根本无法掩饰。”
“你有注意到那个男人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消失的吗?”
“完全看不出来。
而且,他是如何在王府护卫重重的包围下进来,又是如何消失的,我一点端倪都寻觅不出。”
黄梓瑕咬着象牙箸,皱起眉头,“在他消失后,王蕴带着一群人在寺庙中搜寻许久,却没有任何踪迹。
好像他是化成鸟越墙飞走了一般。”
李舒白慢悠悠地问:“你看过皇甫氏的《源化记》吗?”
黄梓瑕摇头:“什么东西?”
“是一本书,里面记载了一项绝技‘嘉兴绳技’。
是说玄宗开元年间,诏令大酺,嘉兴县和监司比赛杂耍,监司就在犯人中寻找身怀绝技的人,有个囚徒说自己会绳技。
于是狱吏将他带到空地上,交给他一条百尺长的绳团。
他接过来将绳头往天上一丢,绳子笔直钻入空中,就像上面有人拉着一样。
他一边放,绳子一边往天上钻,最后绳子头都看不见的时候,他顺着绳子爬上去,然后就消失在了空中,就此逃走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无论怎么设想……”
黄梓瑕思索了半天,说:“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世间匪夷所思的事情岂不是多得是?”
李舒白唇角微微一扬,“就比如,据说我未来的王妃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看起来,王爷你也很在乎那个人的话?”
“我相信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李舒白靠在椅背上,望着漏窗上正在缓缓摇动的花影,忽然问,“黄梓瑕,你小时候在长安,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
“啊?”
黄梓瑕猝不及防,一口金乳酥还含在口中,她瞪大眼看着李舒白,然后含糊地说:“应该是……西市吧。”
“嗯,西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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