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礼那个秃驴说过,我腕上的红绳是梁宴心血所求,只有梁宴能看见,段久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
那段久是凭借什么知晓我的到来?莫非……他真能看见鬼魂?可是最开始我与段久托梦时,他分明对鬼神托梦之事一无所知啊,几次在宫里宫外相见时他也并不能看见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正惊诧地要去质问一旁的段久,屏风后的身影就动了动,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接着那人就一溜烟跑过来,揪着我的衣带抱着我的腿,奶里奶气地喊道:“兔子哥哥。”
我还处在谜团重重的困惑里没说话,段久就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转头来对我说道:“大人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半个时辰的交换时限到了,如今是弟弟的魂魄。
大人若是想与徐生说些什么,恐怕要稍等片刻了。”
“没事……趁着这点时间,理一理这一团乱麻也是值当的。”
我拍了拍徐楚的脑袋,示意他自己玩一会,便坐到段久对面的空位上,毫不客气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又指了指自己,问道:“段大人可想好,如何向我解释眼前这一幕了吗?”
“沈兄指的是……我如何能看见你之事?真不是我有意隐瞒,我也是最近才找到此物。”
段久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琉璃片,放在手心给我看了看,又重新戴了回去。
“此物名叫阴阳镜,是我祖上不知道哪一代流传下来的。
上古史书记载,此物可通阴阳,能看见鬼魂。”
“当年我在京都学考时穷困潦倒,是将此物典当了的,后来偶然间在古籍上翻到有关此物的记载,但也只当是诡谈,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大人给我托梦讲述作为魂体的种种,我才又想起此物,几经辗转才将它赎回。
前日我正试用此物时,恰逢徐生路过,在他的配合下这才摸清此物的原理,诸事繁杂,还没来得及上折子跟陛下和您禀报。
沈兄……见谅。”
路过。
诸事繁杂。
见谅。
这些扯犊子的鬼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都是官场上混了数十载的老狐狸,我一听就能听出来这套行云流水的说辞下藏着的搪塞。
但段久朝我一拱手,恭恭敬敬地给我添了一杯茶,一套滴水不漏的官场做派堵得我哑口无言,一点错都挑不出来,只得朝他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别给我来这套。
阴阳镜可通阴阳,能看见魂体,那你是如何听见鬼魂说话的?这么个小琉璃片,连声音都能传出来吗?”
“那是不能的。
阴阳镜只能看,却没有传音的功效。”
段久说到此,想伸手指向我,想了想,又把手指一转,放在自己的唇上。
“臣闲时爱看些奇门歪道的东西,读唇之事也学了一二,所以并不是听到了大人的声音,只是读懂了大人的唇形。
若是说话者言语快些或者口型模糊些,臣也是没办法懂其意的。”
我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
不能听到声音只能看到魂体也不错了,还好梁宴还不知道有这样玩意,要是让他拿到这个阴阳镜,那岂不是白天我也在他的视线里。
我捏了把白天在温泉放肆过后还在酸疼的腰——不行不行,不能让梁宴知道,要让那狗玩意拿到手了,指不定要学会用到什么歪点子上去,我这把身子骨还不被他给折腾烂。
“咳咳……既然是祖传的物件,那还是自己保留好吧,就不必呈给陛下了。
反正你现在不是还得用它跟徐生那小鬼沟通吗……对了,你可曾听徐生提起过厉鬼有关的事宜?”
我斟酌了一下,对段久说道:“我有位朋友……鬼朋友,因为一些前尘旧事无法投胎,你可曾知晓一些关于厉鬼的传闻,能让她转世投胎?”
“厉鬼投胎?巧了,徐生这几日与我讨论的也是此事。”
段久轻蹙了下眉头,“大人应该知晓徐氏兄弟共用的是一副魂体,其实徐生是没有魂体的。
他早年因为一些原因,中了道士的法阵,如今只是游魂,能存在不被泯灭是因为寄居在弟弟的魂体躯壳里。
但他……是厉鬼。”
段久摇着头叹了口气:“厉鬼背了杀孽,是无法转世投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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