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是纳兰峥宽慰了她,说自个儿实则早在松山寺那会儿便已猜得真相,只因晓得她的苦心,也知她不愿承认,故而一直未有揭穿。
阮氏这才放开了一些,责怪起她,说是方才瞧见皇长孙的面容,才知当年所谓的明三少爷原就是他。
真叫她白白操了一肚子心,一个劲地考量,究竟是明三少爷好呢,还是皇长孙好。
纳兰峥一时哭笑不得,倒险些忘了自个儿曾拿此事欺骗过姨娘。
她与湛明珩定下婚约后,便不曾再向姨娘提过明三少爷,而姨娘回府两年多,俱都待在这与世隔绝的青山居里,几乎不通消息,自然始终不知此事。
纳兰峥只得与她致歉,又关切问,母亲这些日子是否为难了她。
阮氏摇摇头,倒说没有。
她这才知晓,继二姐死于非命,长姐也因思虑过重以至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大康健,却坚持带了昀哥儿随夫远走。
母亲觉得两个姐儿命途如此多舛,与她的教养及早些年对姨娘犯下的恶行不无关系,为替在外吃苦的纳兰汀及如今嫁去顾家的纳兰涓祈福,便诚心向佛了,为人也和善不少。
纳兰峥松了口气。
若非如此,待她出嫁后无法近身照拂姨娘,还不知得多担忧。
只是一面也着实可惜长姐。
纳兰汀早年仰慕顾池生,后欢喜地嫁给了杜才龄,何尝不与前者有几分干系。
毕竟这俩人一个状元郎,一个探花郎,一样皆是公仪阁老的门生,且都在户部任职,总想着许是差不了多少的。
可以杜才龄好色的脾性,恐真算不得良婿。
她此番追他去流放地,怕多是顾忌昀哥儿。
她自个儿的名声也就罢了,可在京城这地界,一个自幼没爹的孩子是万不能立足的。
阮氏与纳兰峥说了会儿话,便催促她赶紧去瞧瞧嵘哥儿,说是这孩子想她想得厉害,一年多来竟画了数几十幅她的小像,俱都藏在屋里头当宝贝。
纳兰峥听罢有些讶异,却是此刻夜已深了,怕姐弟俩久别重逢,唠得晚了耽搁歇息,左右来日方长,便托下人给纳兰嵘传了个话,示意改日再寻他说话。
说是改日,纳兰峥却翌日清早便去了弟弟的东篱院。
纳兰嵘如今也有了单独辟出的院子,且这名颇具诗意,她多看了几眼匾额,只觉字迹隐约有些眼熟,见之如逢朗月清风,顿感一身的干净通透。
思及顾池生与魏国公府如今的关系,她心里冒出个念头,询问之下果不其然听弟弟答:“的确是姐夫给题的,姐姐竟认得他的字迹。”
纳兰峥当下嗔怪道:“谈不上认得,只是个模糊猜测,你这话可莫去外头讲。”
给某个小肚鸡肠的听说了,又不知得掀起什么惊涛骇浪。
只是既然起了这话头,纳兰峥也就多问了几句顾池生与纳兰涓的近况。
这才知,此桩亲事初始是父亲的意思。
这一年多,顾池生因政治上的站队,与魏国公府多有往来。
许是一来二去的,父亲就替三姐相中了他。
而顾池生也并未驳他的面子。
大婚是在孟夏,彼时场面十分隆重热闹,顾家给的排场甚至远胜过此前杜家给纳兰汀的,淮安的长辈不论亲疏也都到了个齐全,似乎很满意此桩亲事。
顾池生与故家往来甚少,且生母早已过世,纳兰涓嫁去了京城顾府,连个婆媳纷争也断不会有,必然是享福的。
听闻此前他陪纳兰涓归宁,亦是一派和和美美,细致入微,叫纳兰远很是欢喜。
能得顾池生珍视,纳兰峥也替三姐高兴。
纳兰涓儿时的处境虽比她好上一些,却远不如纳兰汀与纳兰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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