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趾高气昂道:“都说了不见,你问再多也是如此。”
有善心的婢女瞧不惯他们如此欺负人,拉走吉安,说:“你回去吧,大人今日有要事外出,马车都在府外候着了,怕是天黑前都回不来呢。”
吉安连连道谢,小跑着进屋对纪榛耳语几句,“沈大人快出府了.....”
纪榛紧张地握了握十指,见婢女进来扫屋,主动道:“我想吃牛乳酪。”
前日沈雁清差人送了一小盘来,全被纪榛喂给了地板。
婢女一听纪榛肯用食,连忙点头,“小厨房还剩一些,奴婢这就去拿。”
她一走到院外,撞上汇报纪榛日常的奴仆,招手说:“少夫人肯用膳了......”
奴仆颔首,快步走向院外赶去回禀沈雁清。
流水一般的膳食呈上桌,皆是纪榛喜爱的膳食,他却食不甘味。
心心念念的牛乳酪吃进嘴里又甜又腻,竟让他有干呕之感,他只咬了一小块就不敢再动,挑了些素菜胡乱强迫自己咽进肚子里,又喝了大半壶茶压下油腻便扬手让人将菜肴撤下去。
地龙烧得太烫,似把人放在油锅里来回的煎。
方进沈府时纪榛不止一回求沈雁清在院内铺上地龙,可惜皆被驳回。
如今他不求着这个了,沈雁清反而上了心。
烧银炭他觉着冷,滚地龙又稍嫌热,如同他与沈雁清,从未有过适宜之时。
哭的次数太多眼睛疼,又无人会真的心疼纪榛的眼泪,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哭过了。
可想到沈雁清,鼻尖又很不争气地冒热气,他觉得丢脸,只能垂着脑袋,悄悄地拿袖子抹一下眼睛,假装自己不难过。
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沈府去见蒋蕴玉。
纪决信中所言的破庙是前朝留下来的土观音庙,坐落在京中一处偏僻之地。
原很是香火鼎盛,后来城中心又建了座新的庙宇,玉石砌成的菩萨,引得香客纷纷前去,土观音庙也便渐渐没落,到后头再无人朝拜——这世间向来如此,连求神拜佛都要讲究个捧高踩低。
纪榛和蒋蕴玉是无意中发现这座破庙,年少时将庙宇当成玩耍之地,在观音菩萨前喝过香酒,吃过荤菜。
那时纪榛尚在国子监就读,还爬到高台上与菩萨等高,附在观音像耳旁求菩萨给他赐个好功名。
而今想来,无一不是冒犯神明之举。
纪榛再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了。
申时末,天霞烂漫,近日昏。
吉安寻了件厚实的白袄给纪榛披上,看一眼屋外打瞌睡的奴仆,“公子,时辰差不多了。”
纪榛深吸一口气,“吉安,你随我一起去吧。”
“公子带着我多有不便。
我会找个地方躲好,等来日再跟公子相见。”
吉安给带子系了个结实的结,“外头风大,公子一路小心。”
纪榛喉咙哽塞,重重颔首。
主仆二人一同走出主厢房,奴仆还以为和前两日一般纪榛又要闹一回,懒散地起身要拦着。
谁曾想竟突发变故。
纪榛将藏在袖口里的磨得尖锐的树枝对准自己的喉管,颤声说:“所有人都让开。”
奴仆大惊,纷纷要上前,纪榛用尖锐抵着皮肉退后。
吉安大喝,“你们奉命看管公子,若公子死在这里谁都脱不了干系,还不速速放公子走。”
守院的护卫一看这架势,分两路跑走,一路去唤持家的沈母,一路出府告知沈雁清。
主院僵持不下之时,沈母匆匆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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