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尚书,你还在算呐。”
“别算了,别算了。”
“再怎么算都只能得到一个数字,这就是天道,其间的推演过程,抽走任何一个小块,都能前后反推出来,比之回文诗强过千倍万倍。”
“天衣无缝当述此意也。”
许赞已经算到癫狂疯魔,不知进行了几轮。
只有堆叠在他脚下的纸张,如同牛顿打出的子弹弹壳一样,把他撑起来,架在一个危险的思想境地。
他的手腕已经没办法悬空落笔,直接用手指蘸着墨水,在空白纸页上点画。
他眼下的青黑,比流连在自家娇妾房里时候,还深重。
许赞的眼神褪去了伪装的温和,如同被逼到死地的秃鹫,语调却还是温和平静:
“夏尚书,我可记得你的属下翻了倍,不少也是河南的,你不帮着我一起再验算,小心后悔。”
许赞此举,让夏言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夏言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手腕,触碰到温热,才确信自己没陷入某个冤死恶鬼的梦魇里。
“枉死鬼”
许赞头发散乱,像一个做不出工科试卷的文盲一样绝望。
他又撕了一张上好的纸张。
终于绷不住,心理防线彻底碎裂,脸上涌动着恨意与嫉妒:
“一定有错,一定有我没有发现的错处!”
“牛徐行小小年纪,怎么可能得出圣人也没有推演出来的道理。”
“老子都没做到的事情,孔子也没有!
他怎么敢下定论彗星轨道算法,宇宙奥妙,岂是【万有引力】四字,就可以说得明白?!”
夏言下意识后退一步,免得许赞手中扬起的墨点,溅到他的衣服上。
他心中后悔。
今天他不该来的。
听了这么多贬低牛顿的话。
夏言与这位新上任的爵爷打过几次照面,敏锐地觉察出了他是小心眼一个,尤其厌恶别人质疑他的理论。
牛爵爷生起许赞的气来,说不定还要牵连到他。
偏偏许赞仗着在自己户部的地盘上,仍然口无遮拦:
“他乱解天机,小心自我反噬。
你身肩两部尚书之责,不好好规劝陛下,反而助长这妖道气焰,不是想要自取灭亡吗?”
夏言挑眉。
许赞这老头子,还知道他夏言是两个部门的尚书,这含权量完全可以跟吏部尚书兼阁老张孚敬碰一碰。
自己至少比许赞高半级。
怎么随便让他高临下地,对自己指指点点?
夏言端起自己给朱厚熜讲课时候,不偏不倚的公正姿态,反驳道:
“那你这话说的,就太严重了啊,先前邵元节煊赫的时候,你咋不敢上疏跟陛下吵一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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