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但很快又没了,像杀鸡时忽然被捏住脖子一般,迅速而短暂。
陈文慧皱着眉头出去,“谁在外面?干啥呢?”
没人说话。
倒是隔壁综治办的主任出来,“没事儿,估计是年轻人闹着玩呢。”
安然一开始也没想出来这是什么声音,忽然灵机一动,“别是哪家的孩子摔了吧。”
这种痛苦的压抑的声音,她只在胡文静生孩子时听见过,说明此人正在经历剧痛。
小猫蛋就在隔壁玩儿呢,她心头一紧,“陈主任你先忙着,我得过去看看。”
人家里还有八个月的吃奶娃娃,陈文慧也没说什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嗯,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就下班吧,别过来了。”
安然跑到隔壁,小猫蛋正坐小板凳上,靠在墙根,跟小枣儿拿着只草编的蚂蚱玩得不亦乐乎,嘴巴里“嘟嘟嘟”
的叫着,两个人不知道说些啥,让她高兴得口水泡直冒。
那口气终于松了。
“然然咋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包淑英坐在一边,跟几个老太太一起纳鞋底儿呢。
这个点年轻人还没下班,孩子们也没放学,大院里就只有几个没事干的老太太和一群不到上学年纪的娃娃,还算安静。
“没事,我听见有人叫了一声,过来看看。”
话音一落,几个老太太忽然就不说话了,安然甚至听见暗地里的吸气声,忙问:“咋,婶子你们也听见了吗?”
有个老太太,是住三楼的,平时耳朵很灵,谁家两口子打架了,谁家孩子偷糖吃了,她一清二楚。
忽然就四下里一看,确认附近没人,这才小声说:“咋可能没听见,我都听见好几次了,下的那狠手哟,听着都瘆人。”
“可不是,我也听见好几次了,打得可狠了。”
另一个附和着说。
包淑英是个后知后觉的,“老姐姐们,你们说的谁啊?”
“还能有谁,不就那边那家。”
她往一楼右手边努努嘴。
安然记得,那里住的都是厂里的工人,但最右侧的家属楼背后还有一排铁皮房子,冬冷夏热不通风,是厂里最差的住宿环境。
一年前厂里分房子的时候是通过抽签的方式,有的手气好,抽到了楼房,就像银花家和宝英家,而张得胜家就属于手气不太好那类,抽到了一间十五六平的铁皮房子。
张得胜这人,安然没啥印象,大院里住了八九十家人,对谁都能眼熟,唯独张得胜她实在想不起来。
“他爱喝酒,一喝醉了就打人,他家女人孩子可真是遭罪。”
安然一怔,“那他刚才打的是谁?”
“这个点儿,肯定是他老婆呗,说不定就是歇班回来又喝醉了,醒来见他老婆没把饭做好,发酒疯哩。”
老太太们嘴里说着,手下没停,似乎见惯不怪。
是啊,在座的老太太们,都是旧社会过来的,哪个没被男人打过骂过?哪怕是现在,被打的妇女也不在少数,甚至有的老太太还觉着,男人在外头又苦又累,女人在家做顿饭而已,他不顺心打你两下又是多大个事儿?忍忍也就过去了。
毕竟,这个年头有工作就是王道,能养家的男人就是天。
安然心里虽然不爽,看不起这样只会打女人的懦夫,可受害者没来找她,她也不好插手,暂时还真想不到要怎么帮她。
毕竟,她是外人,说几句狠话教育一顿她倒是爽了,可受害者还得跟他一个屋檐下生活,这种极度自卑的男人不仅不会反省,还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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