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庸道。
“见到平康尸首时,赵母言之凿凿赵大腿上有痣,我与周将军今日再问,她又道或是记错了。
何以证词反复?前后所差者,不过是我们已经找到了暗道,捕了穆咏和卫氏。
试想,前次若那尸首被认为是赵大,我等只会着重查探平康坊,如何还能发现赵宅暗道之密?而此次已经拿了穆咏卫氏,再说那尸首是赵大便无妨了——其证词反复的目的便是他二人。”
谢庸又道:“其实赵母身上最大的疑点也在于此,她对赵大的死‘确信不疑’,却不关心赵大的尸体找到没有,悲伤亦似有限,只口口声声‘为我儿做主’,求我等擒拿真凶。
于一位寡母来说,擒凶为何比其子之死本身还重要?”
郑府尹点点头,“很是!
盖因其子未死,目的本就在这‘凶’上。”
“还有那鬼哭,正是那鬼哭又把我等引向赵宅,引向后院,直指暗道,这与老妪的目的相同。
世间真有鬼哭?若是人为,是老妪,还是另有其人?”
“今日老妪更是说漏嘴,差点说出那地道中的血迹,她是如何知道的?”
“这种种,若赵大系诈死,便都能解释通了。”
郑府尹和司法参军等道,“果然如此。”
“我猜,赵大那日想把后园花厅改成暖房,发现了密道,并通过密道走到了盛安郡公外书房地道口处,或许从前他对卫氏便有怀疑,这回更确定了卫氏与穆咏有染,甚至怀疑孩子的血统,其他证人证词皆说赵大为人吝啬刻薄,非心宽之人,出了这样的事,他如何忍得?必须报复回去,便归而谋诸母。”
“而赵母极精明,与赵大一起定下这诈死之计——赵母信佛,今日在其腕上见到佛珠,或许就是老妪选的全家去青龙寺上香这个契机,赵大阴潜回宅,伪装失踪。”
郑府尹拊掌:“我看便是如此了!”
“却不想出了平康无头男尸的事,让此案扑朔迷离起来,”
谢庸微笑道,“也让我等拐了大弯儿。”
郑府尹面色又不太好起来,“唉,可惜,这桩命案却是没有破。”
谢庸看向崔熠。
崔熠对郑府尹笑道:“平康坊这边亦有进展了。
南曲妓子方绫儿说腊月初四晚,已经亥末了,穆咏才到其院子里去,面色不佳,行动慌张,说话也总是失神。
那平康的无头男尸正是死于那晚亥时至子时许!”
郑府尹身体微前倾:“哦?这么说就是那穆咏杀的人。
可那死者是谁?何怨何仇?这也太巧了些吧?”
这个就不是崔熠擅长的了,崔熠端起杯盏饮一口茶,这好几个时辰,连口水都没喝呢。
周祈吊儿郎当地一笑:“能是谁?倒霉蛋呗。”
众人都看她。
郑府尹多数时候看不惯周祈,这“多数时候”
不包含分析案情时。
这干支卫许是术业有专攻,对这些凶戾恶徒鬼祟之道,总是看得颇清楚。
“还记得吧?便是初四那日咱们去的赵宅,且当日中午听酒肆主人说赵大在平康坊有个知己,崔少尹当日下午便去赵宅查问这‘知己’之事。
卫氏于丹娘本就略知道些,当日便把此事告知了穆咏。
害怕奸情暴露、自己被怀疑的穆咏便来到平康坊,找了个与赵大身形相似的倒霉蛋杀了,以此‘移祸江东’,嫁祸平康妓子,也转移我等放在‘凶宅’上的视线。”
“那荷包想来是穆咏故意扔下的吧。
砍头,脱衣,掩藏此人真正身份;扔下荷包,作为‘物证’,指向赵大。”
周祈冷笑,“画蛇添足!”
“看不出来,那穆咏这般心狠手辣!”
想想那无头男尸,郑府尹觉得脖子有些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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